轻轻拭去壶沿茶水,性格大变后“陆淼淼”多了一种莫名的气质,像匿身归隐的隐士,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敬仰。
这不是陆淼淼能达到的境界,想与眼前的能者持平,心性至少得修行十年。禾汐曾在网上冲浪时听说过这种情况,特指一个人行为突然异常、思维模式完全改变,热心网友们都叫它——鬼上身!
只是没听说过鬼大白天也能上身啊?禾汐余光瞥向槐树干上的碎光,发誓再也不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深呼吸后,禾汐并没有回答之前的“哲理性问题”,而是直奔主题:“老前辈,您上淼淼的身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尽管说话语气因为震惊而些许发虚发颤,但他潜意识里却对鬼魂并没有太多的敬畏,总有种接触过不止一次的错觉。
“上身?”
似乎是头一次见识到傻白甜模样的禾汐,“陆淼淼”眼神开始变得微妙。她哭笑不得道:“我可当不起您一声老前辈,不过花心思来这里也的确有事想告诉您。”
“什么事?如果太麻烦了请允许我拒绝!”
能让一个白昼畅行的鬼魂来找他,可见将要说的事情估计也不容易,或者其内容冲击力太大。禾汐本来就是不喜欢麻烦的铁打个性,俗话说得好“先奏后不乱,”还是把话说亮堂比较好,免得到时候双方尴尬。
殊不知,“陆淼淼”现在才是最尴尬的!她还什么都没说就被禾汐堵得哑口无言。
老板娘说得没错,远月大人的性格还真是……可爱呢!
“也不是特麻烦的事情,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并需要您认真回答。”
“像刚才那样?”
“嗯,如果您不喜欢,我也可以改变问话方式。”
想到目前禾汐的状态,“陆淼淼”认为刚才的问题不合适,便换了一问:“您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这里的吗?”
这算什么问题?
根本就不用去刻意思索,禾汐轻笑一声,回答道:“十二年前,我独自一人,独……?”
气氛忽然凝结,耳畔回转的蝉鸣也逐渐消失。夏日的风本是又闷又热,而现在拍打在肌肤上只让他感到凛冽。“陆淼淼”静静坐在一边,没有着急和催促,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
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思绪飞速运转,禾汐拼命搜寻十二年前的那段记忆,却毫无结果。最深的记忆仿佛被人泼了层层瘴气,任他想破脑袋也只能在原地徘徊。
“陆淼淼”表面看着禾汐头痛欲裂而毫无同情,实则内心心疼得滴血,但她还得狠下心去触及禾汐的记忆底线,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从执念的幻境中解救出来!
“回想不起来吗?又或许,您从始至终就不曾有过那段记忆?”
“请、不要、再说了……”
抱着趁热打铁的心态,“陆淼淼”无视禾汐的哀求,继续问道:“您还记得您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没有!根本就没有确切的记忆!
“您出过村子吗?是否还记得外面的样子?”
没有!从来没有生出类似的念头!外面的样子也忘得一干二净!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您知道自己是谁吗?或者说,您还记得自己身为‘远月’的职责吗?”
轻描淡写的四问,传进禾汐耳朵宛如千斤重锤,次次砸击在疑点重重的记忆上,让他彻底呆滞。而这时两人周边的空间竟然出现崩溃现象,槐树枝上大片浓郁的色彩出现重影、淡化,似乎会随时消失,最危险的还当属“陆淼淼”,她的身体正在消散。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谁!”无法保持冷静,禾汐拍案而起想握住对方的手腕,却发现她的手腕已经近乎消失。
“陆淼淼”微微一笑,顺势拥禾汐入怀,安抚他的不安和悲伤:“远月大人,眼前情况的来龙去脉,凭您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所以请不必担心。”
“陆淼淼”还是低估幻境抑制力的力量,没想到仅压制这么一会儿就出现了。时间紧促,她也必须长话短说:“远月大人,过去的已经过去,但现在隐世需要您!所以快醒来吧!”
话音未落,“陆淼淼”的身体就彻底溃散了,化成比阳光更加耀眼的光点融入空间,而后一个新的陆淼淼瘫软在石桌前,看上去只是睡着了。但禾汐知道,现在她不是“陆淼淼”,他一直以来享受的乡间宁静同样虚幻的,竟是幻境构建出来的阴谋。
真是讽刺至极……
现实世界,被幻境抑制力推斥出来的风雅颂感觉疲惫不已。缓缓睁开美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魅惑倾城的俏脸,吓得她一手丑拒拍在对方脸上。
武琼揉揉酸痛的鼻梁,秀眉轻挑:“老娘好心好意为你护法,你倒是一醒来就送我一个大礼啊!”
风雅颂红着脸辩解道:“还不是老板娘你贴得太近了!”
武琼白了一眼,顺手把自己的外套从风雅颂的身上拿回来穿上。她看向一边安静得像个人偶的俊俏青年,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小汐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风雅颂回答道:“已经解决了,远月大人大概这两天醒来。”
“真的?真就这么简单?”
“简单?站着说话不腰疼!”风雅颂顶着打架的眼皮子反驳道:“你知道这半个月我为了削弱施术者对幻境的感应有多费力吗?为了成功干扰幻境我可是付出十二分的心血啊!”
这种“假亦真”级别幻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破除,更何况她还不是专业的“大魇师”,耗费的精力比那些专精“魇道”的人更多。
见小猫咪炸毛,武琼也不逗她了,笑道:“知道你辛苦,所以我给你批三个月假期哟,开不开心!”
三、三个月?
风雅颂惊呆了,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铁血无情、压榨员工的老板娘!
“开心开心!我真是嗨到不行啊!”生怕武琼改口,风雅颂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兴奋起来。
不过脑海里闪过一些想法,让她神情又恢复平静。
“对远月大人施术的人,我大概确定范围了。”
“说!是谁?”武琼眼神一冷,“敢欺负我的人,我必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根据幻境核心结构推测,我确信是北江那边的家族势力。”
“怎么说?”
“虽然施术者把术式特征抹除,并加以多次修改,但它基本的核心是不会变的。”风雅颂郑重说道,“那种人主扩发的结构只有北江魇师常用。”
“呵,手够长!”
北江距离上京少说四千里,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对一个“小员工”如此上心。
这里面无关误会与否,乌龙绝不可能发生。每个地域都有各自文化特点,所有术法同理也是特征分明。既然显现的是北江特征,无论是不是北江人从中作祟,也一定和他们脱不开关系。既然有关系,那就与同谋无异,如此一来就算直接提刀打上门去,也是理直气壮!
自我催眠一番,武琼感觉自己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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