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桑柚柚准时到了国画老师家。
“来了，去，把那张画摹了。”
这国画老师从没用心教过桑柚柚，每次来都是让她呆在一旁摹画。
今天，更过份，在旁边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呛到人心中作呕。
“老师，可以不抽烟吗？我闻不了烟味。”
“这么娇气？”
“天生的，闻不了。”
“今天你后妈没来？”蒋昭双手撑着椅背问她。
“不是你姑姑吗？”
“我姑姑今怎没来？”蒋昭改了称呼。
“挺个大肚子，怕她出事，我还是个小孩子，会被吓到的。”桑柚柚也不画了，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玩。
手机是还在老家时买的，号码也是老家的号码，只用来偶尔登陆微信用。
“好旧。”蒋昭撇嘴嫌弃，“杂牌的吧，怎不买苹果？姑父那么有钱。”
“我觉得我的石榴挺好用的。”
石榴牌手机。
“我还番石榴呢。”蒋昭再撇嘴，挥手，“下课下课，你这比我要画的好，跑来隔应我呢，待会儿还有学生要来，你别砸我场子。”
“反了，应该是你姑姑找你来隔应我。”
桑柚柚收拾清洗了画具离开， “看你能招摇撞骗到几时。”
“我顶多是学艺不精，几时招摇撞骗了？”蒋昭冲她背影大喊。
走到大门口的蒋柚柚转身，回他一个手势，“鄙视你。”
因为怕漏馅，桑柚柚到公园路灯下趴着练了一小时的字才回家。
“这就是柚柚呀？真漂亮，不像爸爸，像妈妈。”
“阿姨，我妈在国外，您见过？”
“……”蒋清一时语塞，忙解释道，“相片相片，隔了个太平洋，哪能见到。”
桑柚柚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杯里装的是鲜榨的石榴汁，深红色， “我都没她的相片，您到哪找到的？”
“额……额……”蒋清词穷。
“阿姨想告诉我，我跟我爸不像，身世不明，可能是野种，没事，验个DNA就行了，麻烦您提醒下我爸，我随时等着。”话说完，一口气把果汁喝干，玻璃杯里只留下一片红色的痕迹。
桑柚柚不是第一次听人讲那种话了，明里暗里的从小听到大，刚刚蒋清那话不往深处想其实没多大毛病，可偏偏她是蒋愿的姐姐，蒋愿又总阴阳怪气的给人找不痛快。
……
客厅安静了下来，最后是进门的桑承运打破了平静。
“大姐来了？”
“诶，来看看小愿。”
“应该的，大姐吃饭了没？我们出去吃，巷子里头有家私房菜馆，味挺不错的。”
桑柚柚听他们讲要去吃饭，便又倒了杯石榴汁准备上楼。
“呕……”
“怎么了？是又想吐了？”桑承运赶紧给妻子拍背，“柚柚，把垃圾桶拿过来。”
桑柚柚把垃圾桶踢过去，之后，仰头看吊灯：又来了，这次应该是石榴汁的颜色吓人。
“石榴汁……红色……快拿走，呕……”
桑柚柚再把石榴汁一饮而尽，“好了，妈妈，你看，没有了。”空杯子倒扣着在蒋愿面前晃了晃，“是真没有了，一滴没剩。”
“呕……”蒋愿一把推开桑柚柚，跌撞着由另外两人扶着上了楼。
“滚回房去！”这是桑承运进家门后对桑柚柚讲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