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畅时辰总是过得很快,周末两天一晃就过去了。
七中有星期天上晚自习的传统,顾流盼回到学校还有些不适应,像只霜打过后的茄子,恹恹地趴在桌面上发呆。
顾流盼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她把脑袋搁在桌子上正好可以看见后门的情景。
十月份的下午,不热不燥,清风徐来,光影交叠,鼻尖的桂花香气打着旋诱惑人。
施林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微微低头从后门进来,一人的身影就遮挡住了一道门。
顾流盼突然想到一句话。
我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从光影里走来,就像是看着一个世界。
施林一来就看见顾流盼呆傻的样子。
大眼睛圆溜溜,还怪萌的。
他没急着坐下,而是微微欠身,身体和课桌保持着刚好的距离。
手掌在顾流盼眼前晃动:“闭着眼睛睡觉?”
顾流盼没说话,抬起眼皮看他一眼。
“睡觉还翻白眼?”
顾流盼:“…….”
顾流盼无力辩解:“我没有!”
施林取下书包,缓缓坐下:“还说梦话。”
顾流盼:…….
她肯定以及确定自己被施林针对了。
不然一个温文尔雅没有脾气的人怎么会故意呛她。
顾流盼慢吞吞坐起身来,猛地朝施林扑过去,吓施林一个措手不及。
“我还梦游呢!”
两手成爪,表情狰狞,落在施林眼里就只一只故作凶狠的哈士奇。
小虎牙亮出来,企图伪装成狼。
施林嘴角露笑,很敷衍地配合她:“啊,啊,啊,好可怕。”
顾流盼:“.……可怕到你尖叫都是字正腔圆的?”
“是的。”
“哼,”顾流盼虚着眼,仿佛已经看透一切,“老实交代,你为什么呛我?”
施林打开课本,眼神落在书页上:“我没有。”
“你有!”顾流盼罪恶的小手搭在施林的书堆上:“老实交代,从轻处理,不然~”
威胁的意味十足。
施林扶住书堆的中下部,叹口气:“你和出租车师傅都不告诉我。”
顾流盼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施林说的是那天的以身相许。
“就这个?”顾流盼惊地下巴都要掉了,“你不会想这件事想了一个周末吧?”
施林抿嘴沉思:“也没有,就一天。”
他嘴角抿成直线,桃花眼里却写着‘我委屈’。
顾流盼的姨母心被一击而中。
“崽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太可爱了。”
王子印刚坐下,就听见顾流盼花痴的吼叫,脚一滑,屁股重重落在板凳上,腿不自觉往上翘,一脚揣在前排女生的屁股上。
女生一阵尖叫,红着脸追着王子印跑。
顾流盼的注意力被这边的意外吸引,看着王子印的囧样直乐呵。
施林被忽视,心生恼意,揪着顾流盼的衣角轻轻一扯。
“啊?”顾流盼回头,就对上施林略显埋怨的脸,眉头微皱,嘴角小幅度撅起。
一米九的大男生,还卖萌,可耻!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还很吃这一套。
施林全然没觉得自己在卖萌,而是在生气。
他后知后觉,突然觉得有点可怕。
以前他会生气,但是良好的家教不会让他表现出来,而是闷在心里,慢慢熬过去。
可他刚刚竟然有点恼怒,还拉了顾流盼的衣角。
这都是不正常的。
顾流盼从桌洞里掏出一管糖:“好啦不生气啦,请你吃糖。”
那语气,就像在哄发脾气的小屁孩。
施林不喜欢吃糖。
可是,他接了。
耳尖悄悄红,这是他第一次接受女孩子的礼物。
他想,应该回礼吧?
顾流盼看他没有再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就开口说起了以身相许的理论。
“长得好看的就是以身相许,长得丑的,自然就做牛做马咯!”
摸了摸光洁的小下巴,顾流盼接着说:“这就是颜狗的世界观。”
一群乌鸦在施林脑门前嘎嘎嘎叫着飞过。
顾流盼留意施林的表情没有她意想中的恍然大悟。
“同桌你不觉得很有道理吗?”
“我觉得很郁闷。”
真是简单粗暴的理论呢。
亏他还一本正经想了好久。
晚自习时间到,任华手里甩着一张纸走进来。
“都静一静,我有重大消息要宣布!学校为了缓解你们高三的压力,所以今年要举办一个“重阳晚会”,开心吗?激动吗?”
下面一片嚎叫,浑然一个野生动物园。
“开心!激动!”
“有小姐姐表演吗?”
“为什么别人学校都是中秋晚会,到了我们这里就是重阳了?”
…….
任华大喘气:“那就把你们要表演的节目报上来吧!”
下面顿时一阵哀嚎,纷纷拒绝。
每次报节目都是合唱,没意思。
任华见没人举手说想法,他直接就点了文艺委员的名字。
“顾流盼,我们班就由你来负责了。没人上,你自己一个人也要上,刚好我看你平时话多,你可以上去讲个单口相声。节目确定之后把表填好交给我。”
顾流盼小脸皱成一团,顿时戏瘾发作:“皇上~三思啊!”
任华被她逗笑了:“爱卿你可要好好想想,这可是朕辛苦打下的江山,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顾流盼:….“我们表演一个辣手摧菊花,三分钟解函数题吧。”
任华食指摆动:“不可以哟~你们慢慢商量,我先走一步。”
顾流盼杏眼瞪大,探射灯一样把教室扫视了一个遍,挨个点了好几个名都没人答应。
“唉~”
真是一个苦差事,谁叫一班的都是学霸,恨不得把一天时间掰成两天来做题,谁会浪费时间去排节目呀。
顾流盼把周围的都问了一个遍,然后注意到自己的同桌。
她笑得狗腿:“同桌啊~你有什么擅长的表演吗?”
“我会画国画。”
顾流盼摇头否定,这不和做函数题一个性质吗?
“我会打冰球。”
顾流盼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你也打冰球啊!”
王子印听见动静,也回过头,用顾流盼同款殷切眼神盯着施林:“你打什么位置?”
施林被看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回答:“除了门卫都打过,不过最擅长前锋。”
不过他不想多说,强行转移话题:“我还会吹笛子,小提琴和钢琴也会一点。”
顾流盼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吹笛子好啊!像是世外高人。”
她一拍大腿:“那就定吹笛子了!”
施林:…….
他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
“不过就我上去吹笛子会太单调,你还是换一个吧。”
拒绝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你可以一边吹笛子一边弹钢琴!”顾流盼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施林抿嘴看着她,眼神仿佛在问,‘你确定’?
“呃…….”顾流盼摸摸鼻子,掩盖住心虚“好像是有点不理想哈。”
还没等施林松口气,她眼睛的光又突然亮起来:“那你练过用脚弹琴吗?”
王子印看不下去了,揪着顾流盼的丸子头:“那是章鱼哥!”
“好吧。”顾流盼死心了。
看着她眼里的星河被拦腰斩断,施林突然心生不忍。
“不过你可以在我吹笛子的时候表演一个跳舞之类的,就不会太单调。”
顾流盼更心虚了。
她对跳舞没兴趣,跳广场舞她都被奶奶嫌弃,说她把小苹果跳成了小榴莲,又臭又烂。
她从小就是一个汉子,最会的就是打架和打游戏。
“要不我当场表演个劈着叉打游戏?”
施林:……“可以换一个吗?”
王子印灵机一动,一激动把顾流盼的丸子头揪掉了:“你可以舞棍,舞剑,或者打拳!”
顾流盼勃然大怒:“王子印!你把我的假发片还给我!”
王子印微眯着眼看着手里的不明毛发:“你,秃顶了?”
顾流盼气愤地抢过假发:“没有!昨天去剪头,我说修一点,结果那个托尼给我剪得比狗啃了还短,丸子头都扎不起来了。”
这是一个小插曲,很快被绕过,然后顾流盼确定最终表演节目。
施林吹笛子,她舞棍。
参加表演,班里开始有些拒绝的女生纷纷心动了,主动和顾流盼说要加入。
顾流盼很开心,一个一个记下名字。
最终确定的阵容就是,施林吹笛子,顾流盼和其余七个女生一起舞棍。
顾流盼还想抓男生一起的,结果王子印死命拒绝,声称:“女生舞棍有反差,更好看。”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拒绝的真正原因其实是顾流盼容易在武术上面死脑筋。
一个动作不规范,她可以揪着你练一下午练得你怀疑人生哭天喊地。
想想都可怕。
顾流盼却在苦恼自己被王子印揪下的假发片。
她自己怎么弄都弄不自然了,可是不弄的话,丸子头就变成了一个支棱着杂毛的小汤圆。
施林见状,伸出友谊之手:“我帮你?”
“好呀好呀!”
同桌这么主动,看样子一定有经验。
难不成,他也戴着假发?
顾流盼还在研究施林的头发是真发还是假发,视线突然被遮住一半,发丝扫着眼皮,有点痒。
她摸出巴掌大的镜子:“什么情况?”
施林的语气里有着一份可以察觉的引以为傲,对他的手艺自我感觉很良好:“怎么样?”
顾流盼苦着脸,她的假发片被施林当成刘海夹上了。
可是!谁的刘海是从头顶开始分出来的呀!
谁的刘海是这么大面积的翻盖刘海呀!
顾流盼一把揪掉假发片。
“你们这些直男!”
假发片事件,以顾流盼生气为结局告终。
施林却觉得,真的挺好看的呀。
顾流盼有刘海的时候更显脸小,那双杏眼潋滟着江南湖泊里的波光。
顾流盼晚自习课间把填好的表交给任华,任华差点当场气死。
周围的老师纷纷围过来看,见节目名称那一栏填着‘打狗棍法’,都很没有同情心地笑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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