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雪地里的哥们儿

这个故事也是发生在我们村通往我们乡东蛇山子的那条路上。

今天说的这个人，姓周，叫周百刚，人挺好的，大家都叫他老铁子。

他家里只有一个老爹，爷俩没什么事也都好喝两口（喜欢喝酒）。

在他二十多岁那年的一个冬天，雪下的很大，地上已经积了半尺多厚的积雪。

那天，他突然酒瘾上来了，就推了一辆自行车，去家住民家屯的一个叔伯哥哥家去喝两盅，虽说雪很深，但也很松软，自行车还是可以勉强骑行的。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虽然天上没有月亮，但满地的积雪白茫茫一片，他也不怕看不到路，就一个人骑车往回赶。

骑到我们村北一个叫做“姚路子”的地方，他突然感到尿急，就下了自行车，到路旁的沟边解手。就在他提完裤子系裤带的空当，他突然瞥见沟底站着一个人！

“哎呀……哥们儿，刚才我没尿到你吧？我这有点喝多了，没注意……”老铁子以为自己刚才撒尿尿到了人家，就急忙向那人道歉。

那人抬头看了看他，说:“没事儿，尿了一下也死不了……你有烟没？我想抽一根儿。”

老铁子心想，刚才尿了人家一身骚人家都没计较，这要根儿烟说啥也得给呀……

老铁子连忙说“有有……我给你掏……”一边说着，一边在兜里掏。掏出来之后，就下到沟底，递给那人一根儿，还掏出火机想帮他点上。

“不用……不用，我叼着就行……”那人竟然不用他点，就叼着烟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

“哎……哥们儿，这大雪地的，你坐那多凉啊……”老铁子感觉很诧异，就招呼那人起来，可那人坐在那里拍了拍旁边的一处空地:“竟闹，哪有雪啊，你也坐一会儿……”

老铁子往那人拍打的地方看去，发现那里果然没有积雪，就说:“这旮旯地方还真有没雪的地方啊……”说着，还真的就坐在那里了。

“哥们儿，你家是哪的？一个人怎么跑这呆着来了？”老铁子就和那人拉话。

那人就说:“我就在家门口，不远……”

当时老铁子以为那人说家门口的意思就是说附近的意思，也没多想，就想随便唠两句，抽完这根烟就走，就随便应付着:“喔，也是跟前儿的呀……”

就这样，两人一边唠嗑一边抽烟……

奇怪的是，至始至终，老铁子始终没有看清过那人的脸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老铁子突然发现手里的烟早就只剩一个烟头，而且早就灭了，就站起身来，说:“我该回去了，要不我爹该着急了……”

说着就想站起身来。

可是那人一把拉住他说:“忙啥的，再呆一会儿呗，我这还有烟呢，你尝尝……看我这烟好抽不……”说着，也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根递了过来。

老铁子面皮较软，看人家挺热情的，就没好意思立刻就走，就又坐回到原处，结果那人递过来的香烟，点着抽了起来。

“你说这大雪地的，就这地方没雪，还挺暖和……”那人继续和老铁子说话。

老铁子听那人一说，还真的感觉不是很冷，就说:“是啊，这底下背风……”

二人就这样说着话，一支烟抽完那人就又递过来一支，不知抽过几根烟之后，老铁子说:“这回我真得走了，再不走我爹该着急了……”

说着就想站起来，可一下却没起来，只感觉浑身僵硬，麻木难当。

这时那人又说:“别急了，现在你也走不了……看你身上都是冰，动不了了，还是等天亮让别人帮你抬出去吧……”

老铁子一听这话头不对，就往身上看了看，果然，就看见身上好像结满了冰霜。

“不行，我得走了！这个人有问题！”心中想着，就连忙挣扎，想站起来。可那人竟伸手按住他的肩头:“忙啥的，等天亮以后就好了……”

老铁子这回可急眼了:“不行，等天亮以后我他妈的就冻死了！”他嘴里和那人嚷嚷着，极力的站起身来，却又噗通一声摔倒，那人就又在后面拖着他的脚脖子，说就是留他呆一会……老铁子就连蹬带踹的努力向沟沿上爬……

就在老铁子的头刚刚露出沟沿的时候，突然一道那种长春40型拖拉机的马达声传来，伴随着马达声，一束雪亮的灯光射来，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原来，是本村一辆晚归的拖拉机半夜回家。

老铁子扑在沟沿上，迎着那束灯光使劲儿的招着手，终于，那辆拖拉机的司机发现了他，就把车停了下来。

等拖拉机上的司机下车之后，老铁子就感觉脚上一松，再回头往沟里看去，哪里有半个人影……

还有……下边根本就没有，开始自己看到的没有雪的地方，都是深深的积雪，看到自己踩过的地方，因为是沟里背风，那里的积雪足有二尺厚！而且除了自已在雪窝子里胡乱折腾的痕迹之外，根本就没有别人的脚印……

老铁子一惊，就晕了过去……

后来，老铁子被拖拉机司机连扛带抱的弄上车，送到了家里。

到家之后，他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还在他的脚脖子上看到很深的一道淤青！

第二天，老铁子的爹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大半夜的不回家，跑沟里折腾去了。

老铁子就把这事儿是怎么开始的向他爹原原本本的说了，老铁子的爹可吓坏了，就说，这次没冻死你算你命大呀，你这败家玩意，去哪尿还不行，为啥偏偏跑那尿尿去了……那里原来没少死过人啊……这指不定又是哪个冻死鬼在那找替身呢……

周百刚 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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