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暗惊风,箭矢追踪。凄离的箫声如叶坠湖,杜鹃啼血,冷忍交接,死伤无数。红色的血,红色的雪。
箫声戛然而止,穿过血风,直刺敌方心脏。墨兮回头看了一眼倒下的人,停顿了一下。
“走!”墨兮出针,将墨离的穴道封住,让兑若越带他离开。
“兄长!我不走……”墨离被强行带走,徒留墨兮只身应敌。
“墨清绝,你凭什么以为我想活着!…………”
身后传来墨离的凄厉的吼声,内心一紧,感觉被身心抽离。[如果我们之间必须死一个,那么这一次,我希望是我!]
墨家——罗生堂,永远只能有一个嫡子,倘或是女儿或者多子,就会被赐死,而唯一的嫡子会继承墨家医理绝学。所以清颜是服毒自尽的,因为他想让自己的哥哥活下去。
在城中寻了间客栈,应该安全了,兑若越将墨兮给他的解药倒出一颗……杜巡倚在窗前观察街上的动向。
“把针拿下来,我自己吃……”墨离说道。
犹豫一番,还是将针取下了。墨离接过药瓶,迅速将他二人穴道封住,将药全部碾于脚下。若骨魂毒清,他将再也不能挥剑,如此,与其做个废人,死了倒干净些。
“天亮之后,穴道会自动解开!”一袭血衣摄魂,在黑夜里隐退。
回至林中,孤鸟低鸣。满地的血色斑驳,冯安居然死了,只是不见了兄长的踪迹。
墨离弯身下去坚持冯安的脉搏,已经死了一个时辰,也就是他们离开后不久。一束火光从远处靠近,班马踽踽。
是执明的军队!
“是你杀了他们?”执明骑着玄骓,来到墨离身旁。
“是与不是,王上不是应该比我清楚么?”人既已死,那么是谁杀的,已经无所谓了。
“很好,来人啊!将叛逆慕容离押回宫中,本王……亲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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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不忍心吗,墨离进入向煦台,看着袅袅紫烟,罪犯也能住在暖殿?是该感谢谁呢?执明?以前的慕容离?
一侍卫提着食盒进来,将菜肴放于桌上。
“你是何人?”此人虎口老茧明显,骨节分明,只有常年握剑的手才会这样。
“回大人,小人是御膳司打杂的!”
“刺客?”墨离坐下,饶有深意的看着他。
“回大人,以前是!”语气平淡,也不惊慌。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瑶光的中郎将!”一个剑客,怎么会甘心做一个小人物,平平淡淡的过完此生。
那人闻言,愣了一下。回归刺客身份?
“怎么……不愿!”
“谨遵国主旨令!”怎么会不愿,一朝为刺客,终生都是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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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生月将军来拜访您!”一侍卫在门外传话。因为墨离出宫,执明动怒,将向煦台所有当值的宫人全部斩杀了,换作进禁军。
“退下吧!”
“公子!”生月身着盔甲 ,英姿飒爽,可脸上的表情却极为不搭,因为墨离的药方,她痊愈得很快,情愫也日益渐增。
“我此次出战瑶光,待我凯旋而归,可否……可否……”
“你可知瑶光乃是吾之故国,吾是瑶光旧主慕容黎!”墨离恬淡如秋水,看不出波澜。
生月一听,为之震惊,如此说来,王上所谓的保护朝廷重臣,只是个幌子,实则囚禁他国之主,使其臣服。
“我去找王上!”
执明手持竹简,细思古言,蘸墨,砚台已干,方欲责备,却突然想起那磨墨之人已逝。
啪!宝剑砸在案上!
“王上!将军非要进来,奴才实在拦不住啊!”
执明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
“王上为何要囚禁慕容先生?为何要无故攻打他国,为何骗臣?”生月逐字逐句,再三逼问。
“他有罪!”执明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看他的书。
“何罪之有?”
“太傅、子煜、小胖、皆他所害!”
“义父乃是威将军造反为保全王上而亡,子煜王爷乃是开阳所杀,小胖的死,难道王上亲眼所见……”生月反驳道。
“义父的死,生月切齿腐心,所以未敢忘矣,知冤有其主,而不是妄自揣度他人!而王上呢!常以此事悲己,虽为一国之君,却稚如幼童。”
执明放下竹简,生月的话是对的。可他不愿意承认,因为这样,他就没有理由让阿离留下来了。
“瑶光造反,罪名已证……”瑶光本为天权一郡,如今立而为国,说是造反,一点儿也不为过。
“如果是王上被囚禁他国,生月肯定也会不顾一切救王上……”
“你今天是怎么了?”执明问道,素来生月都是听命行事,今天却与他争辩不休。
“我……我喜欢他,我喜欢慕容离,这仗……我不打”
话音刚落,大殿寂静无声,风吹帘动,珠玉声声。
执明哑然无语,复杂的看着生月。
“臣……臣……告退!”生月几乎是脱口而出,后知后觉,脸颊羞红。提起剑就跑出殿外,大口大口的呼着空气,耳膜像蒙了一层纸,什么都听不清。唯有心跳比平日快了几分……
她喜欢的人很优秀,所以不敢当面说,也深知自己配不上他,悻悻的走出宫去。
细雨纷纷。晚风拂柳,子巽与兑若越坐在酒楼的屋顶瓦扉上。绵绵细雨跌落在他们的发丝上,万家灯火在烟雨薄雾间晕染。
在黑暗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倏然,一頂轿帘从空中越过,消失在烟雨朦胧。 马车碾压着石板咯咯作响,紫色垂帘被风掀起,墨离与执明独坐其中。
今夜,注定不会如往日般平淡。
“王上,到了!”
执明掀帘看了一眼千红楼三个字,露出轻蔑的玩味之意。
“阿离!本王专门为你点了一出戏,叫做《一世孤芳》!”执明将墨离扶下马车,阿离常来此地,想来是喜欢的。所以执明才没下旨拆楼。
墨离不语,跟着走进雅间。
戏听到一半,便有人送了个荷包到墨离旁边,说是一个姑娘所赠。
墨离本不想接,可嗅到荷包内的[独活草],又拿捏在手中细闻一番。[当归]
是兄长!墨离眼中才浮现出笑意,此间无意。
“是何人所赠?”执明盯着墨离问道。
“哦!是千红楼的素尘二小姐,是个可人儿,上次这位公子还在她的招亲会试上赢得头筹呢?”那人兴奋的说道。这自古才子配佳人,看来不假。
[素尘——原名陈素素,玉衡国二公主。前为启昆帝宠妃,后诸侯国叛乱流落人间。]
“王上,臣先失陪一下!”墨离没听那人说什么,也不等执明开口便离座出去。
“你……!”执明闷在原地,这时楼下刚好唱到[孤芳一世 心字画成冰 浮沉半世 落花人独立 勿问归期 雪柴门深闭]
翠蕊含露,红影透风。墨离推开红门,门夹生出响声。
“兄长……”墨离疾步过去,墨兮被绑在椅子上,看样子也受了很重的伤。
“别过来!有暗器!”
“他说得对,别过去,有暗器!”子巽从帘后迈出,轻摇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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