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清羽手中的笔一顿，忙将那本子收起来，朝着门口道了句:“进来吧。”

得了他的应允，随着一阵香风扑鼻而来，随之进入的是一位不过十岁的女孩，女孩长得虽不如别的女子美艳妩媚，但胜在清秀柔美，还未长开的小脸上带了些婴儿肥，也带了稚气，她着了件短打小褐，俨然是个丫鬟的装束，她额间点了花黄，依稀是个芍药的样式，一头秀发绾了个双丫髻，剪水双瞳，蛾眉淡扫，却见她进了屋，怯生生地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而后探头朝着那着水蓝色衣衫的少年怯生生道：“这是雪娘让我送来的一些小点心。”

说罢，也不等玉清羽说话，拔腿便小跑着离去，本来已跑出去几步远，又折返了回来，从外探头进来，一双水眸似是泛着水光，分外惹人怜，却听得她脆生生道:“雪娘说了，公子要是吃完了，放在那里便好，晚些会有人来收，公子可千万别说我来过这儿，也莫要说见过我……”这次，她是真的头也不回拔腿就小跑着离去，还不忘把门给带上，听着她仓惶而去的脚步声渐渐变小，再至消失，玉清羽不由失笑，这小姑娘倒是真将他当作了洪水猛兽，他有这么吓人么？

想着她那双滴溜转的水眸，玉清羽心中蓦然生出一丝不知从何而起的好感， 如此怕生还被差遣着来送吃食，也倒是难为她了，只是……她后边的那两句话倒是值得人思考，莫不是还有什么他还不曾不知道的事情？

思及此，他便起身出外，想寻那姑娘问个明白，看着她的模样，虽清秀可人，却着了丫鬟的装束，想来是哪位姑娘身边的丫鬟，而他却偏生忘了问这姑娘姓甚名谁，无法，只得一路寻去。

这一路便是从后院寻至大堂，又从大堂行至后厨，本以为寻一如此清丽佳人并非难事，谁知整个百花间走了遍也没找着，反倒是被人指点着一句“小小年纪也学着逛花楼，也不知是不是岁了他老子，看着人模人样的，真是想不到”，燥得他是脸上泛热，依着那小姑娘的言语，他并没道出他的目的打草惊蛇，而是装作闲逛的模样，四下偷望。

无意间，他便寻到了一处僻静之地，此处来往者甚少，几乎可以说是隐秘，若非是玉清羽四下仔细打量，怕是也发现不了这墙与墙还有条细小的道，道路很窄，只容一人通过，也不知是通往何处。略一思索，他觉着有些不妥，还是先离开为妙，就在他刚想离开之时，他忽而看见那送自己点心的姑娘的身影，在那小道中一闪而过，她好像也看见了他，又折回了身子探头来看，只对上了他的眼便立即离了开去，慌忙走开。

玉清羽刚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却被身后的一个女声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做什么？”玉清羽转头，见是一丫鬟打扮的姑娘，此时的她正盯着自己瞧，虽是带着些许笑意，可眼中却满是防备之意。

“在下见百花间景致甚好，想要取些灵感好回去入画，无意间游走至此，若是有打扰之处，真真是对不住了。”玉清羽忙含笑回应，那丫鬟也只是应了声，神色复杂地应了声，说是还有要事在身便起步离去，离去之时，她转头看了眼玉清羽，又看了看那小道，眉宇间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忧愁与……忌惮。

玉清羽将她的反应记在心中，白日里查探难免束手束脚，唯有晚间，才是动手的绝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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