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丧花婆婆（15）

二月红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去过的金满堂大戏园。

　　高台立柱，红灯高挂，摇曳着红彤彤的光景。

　　就如眼前这般模样。

　　视线中的台上，容貌娇俏的女娃咿咿呀呀的唱着，甩弄着水袖，翘着指尖踩着鼓点走走停停，反复的在练习。

　　记忆出现有一会了，可是却没见到人。

二月红视线略过台上三三两两练戏的小女娃，停留在后台的入口处。

　　他思量一下，进了入口朝后台走去。

　　“阿木，我想回家。”

刚进入后台，二月红就在旁边的隔间门口听见了男孩说的这句话。

　　“阿木，我想回家…阿木…”

二月红听着男孩的声音很微弱，便毫不犹豫的穿门而过。

　　入目，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化妆间，一侧墙面挂着一排戏服、鞋子以及发饰，紧挨着的是一个一米见方的化妆桌，上面油彩画笔林林总总依次排开。

　　化妆间离门最远的位置摆了一张扎着青色床幔的单人床。

　　而男孩缩在离着化妆台最远的墙角，抓着他的木头人一直在重复着那句话：“阿木，我想回家。”

二月红走到男孩的近前，蹲了下去。

　　他注意到男孩的脸色很差，可以算是苍白的没有血色。他视线往男孩旁边一扫就看见一个食盒被打开，里面满满一碗饭菜，可是看样子是一点没动。

二月红懂了，这是闹绝食，饿成这个样子。

　　男孩的状态很不好，也不知道到底几天没吃饭了，他瞪着没有焦距的双眼看着面前的一点，重复那句话。

　　阿木，我想回家。

二月红的心没由来的一疼。

　　他心道，这是何苦，不想活了吗？

二月红伸手拍过去，手落了个空，他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愈来愈冷。

　　尽管他知道这是一份记忆，都是那人过去的事情，可是他依然感到很焦躁。

“你要吃饭。”二月红忍不住咬牙道，“快点吃饭！”

　　说完，伸手抓了一把，又落了个空。

　　该死！

二月红站起身，抬头望着屋顶，他第一次如此厌恶这份记忆，因为这份记忆很多细节景象都和他小时候的生活意外的重合，使得他看着男孩就像看着小时候的自己。

　　男孩身子侧滑，眼睛慢慢的闭上。

　　嘴里的话终于变了样：“阿木，爹…不要我了，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别不要我…”

　　“别…不…”

　　木头人被男孩抱在怀里，随后，男孩叨咕着叨咕着陷入昏迷，木头人咕噜一声滚落地上。

二月红低头，看着那个木头人滚落在自己的脚边，又蹲了下去，他第一次仔细观察着这个一直没有离开男孩身边的木头玩偶。

　　做工很精致，眉眼也栩栩如生，眼珠极黑的点在眼眶里。看着看着，仿佛这双眼睛有一种和自己对视的错觉。

　　这会儿，化妆间的门开了。

　　那个李阿伯带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二月红站起身，在一旁冷眼旁观。

　　妇人见男孩这个样子，忙奔到近前把男孩抱在怀里，唉声叹气一番，临了说了一句：“作孽哟！”

　　李阿伯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想办法喂喂他，这孩子不能死了。”

　　妇人连连点头，擦了一把通红的眼睛，把男孩抱了出去。

这会儿，化妆间只剩下二月红和那个李阿伯。

面对这个男人，二月红是真的没什么好脸色，看那样子，如果能打他一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李阿伯在化妆间走动一圈，看到了那个木头人，脚步停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然后捡起来收入口袋，走了出去。

随着化妆间的门关闭声音的响起，记忆场景涣了。

可是二月红头脑里却意外的冒起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悚然一惊。

按道理说，男孩昏迷了，失去了事物感知的能力，也就没有了昏迷后的记忆，那昏迷后所产生的记忆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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