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伤

孤峰之巅。

润玉独立，他微微仰头，眼神落在远方某一处，温和且安静。他身上披戴的铠甲本应银光闪耀，此刻却半点光辉也无。无论何时，他的背影永远是修长挺立的，就算此刻衣衫被斑驳的血迹掩盖，浑身狼狈，亦从未失去过那份气定神闲的风度。

十万精兵在落霞关外遭遇夜袭，粮草被烧尽，一夜间落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润玉终究还是太年轻，可年轻成不了失败的托辞。

皇城里的那人老谋深算，对他们动向了然。

那老贼并不急着将他一锅端尽，反倒像逗弄猎物的猎人，玩性盎然。润玉嘴角微笑冷静虚无，他是想看大将军龙飞之子能被迫到怎样一副惨景。

露珠：润玉！

听到露珠欢快地喊他一声，润玉挺直的背僵硬一震。

露珠和阿魇从天而降，周遭一行稍作休憩的倦将暗淡的眼睛里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天女！是天女和仙鹿！”

“这世上真有天人……”

“有天人相助，小将军必胜！”

“小将军必胜！小将军必胜！……”

露珠在一片呼声中走近他，止不住心里的欢喜。

润玉一直没有回头，只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润玉：来了，你来做什么？

露珠：我来帮你。

她望着他的忧伤的背脊。

露珠好想抱住他，可是阿魇说不许她再靠近他。

润玉：我伤你那一剑，你不记得了？

露珠很认真地对他说。

露珠：你就是刺我一万剑又有什么关系？我死不了的。

润玉无言。

他转身，眼中悲喜莫名，有几缕发丝狼狈地挂在额旁，他神情落魄情绪起伏不定。

润玉：……你为什么要来？！我是个骗子！你一点也不在意么？！

露珠很认真地说。

露珠：骗就骗吧，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润玉：你病得不轻……

她扬起笑脸。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笨蛋。

他终于卸下冷漠上前想要拥住她，露珠惊慌迅速后退几步，直到后背撞上一方胸膛。

阿魇笑。

润玉眼中露出一丝惊异，片刻也笑。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时笑起来，气氛着实诡异。

墨发轻扬，银发飘逸。落日余晖下，露珠仿佛看到了两只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

拧眉，不屑。

魇兽：今日一见，我方明了，原是我不在时她感到寂寞，寻了个替身而已。

挑眉，扬唇

润玉：哦？鹿仙既然觉得自己是她心中所系，为何相处几百年，她终是清清白白跟了润玉。莫不是鹿仙有什么难言之隐？

魇兽：她白纸一张，凡事随性，我珍她惜她，岂会和你一般诱骗于她。只是不知，为何会有枭小贼人为达目的，忍心利用一个懵懂女子。

润玉：诱骗？我俩两情相悦，结发夫妻，如何有诱骗一说？

魇兽：呵，你还不知！多年前她神智被忘川河水所伤，如今心智有如稚童，根本不知道自己行事对错，亦不懂其他。你不是诱骗是什么？我问你，她可曾亲口说过爱你？

阿魇一字一句，如锤如鼓。

魇兽：她根本……根本心智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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