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

不知过了多久，翎羽终于落地。

擎天巨树梢头的碧叶，连成一片，摇曳万里，把林海上淡淡的白云赶来赶去，这里是一片无尽的森林。

翎羽对邝露伸出手，脸上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她迟疑着不肯接过，脑中思绪混乱。他神情了悟，将她打横抱起。

翎羽抱着露珠从林中穿过，树上的各种鸟儿纷纷侧目，有一些化成人形的人则对他恭敬行礼。

在一片簇拥下高坐在鸟族圣座之上，一派威严神情出现在翎羽稚嫩的脸上，那是王者之风。

他嘴角微牵，邀邝露同坐，一并受万鸟朝拜。

她不动。

邝露左侧，紫袍的昀影静立，神态安然。他是何时从毗娑牢狱里出来的？

露珠2：原来。

邝露苦苦一笑。

露珠2：你才是鸟族真正的领主。

翎羽：退。

翎羽大手一挥，众鸟齐拜后四散。

翎羽：小姐姐，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翎羽将露珠的手心放在脸上摩挲，他这模样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小心翼翼。

翎羽：从此刻起，我不会再骗你。

露珠2：好，你既答应了，此刻开始就不能再有一句谎话。

邝露抽开手，冷冷道。

露珠2：我问你，你可知道你送给我的彼岸花会害死青越？

他不安的面色回答了她，一瞬头疼欲裂，邝露几乎要站立不住，他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事瞒着她？

露珠2：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我把彼岸花送他你不阻止？你明明看得见我日日……

他抓住她的双腕，轻言安慰。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但就是这样一双澄澈的眼睛，孩子一样无辜，才使她渐渐不设防备。

露珠2：我要知道为什么？！

翎羽：你相信我，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害顾青越的命……

露珠2：你是顺水推舟，害死他的人，是我。

花是她送的，夜读时随手放下几朵，凡人之身哪里受得住那寒阴。邝露只感到彻骨的寒意，她看着翎羽，想从他貌似深情的眸子里看出点真相。

露珠2：我恢复记忆，和你有没有关系？

原想不到这一层，但此刻回忆日前种种，翎羽从出现就有众多疑惑，想来她莫名恢复记忆，也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翎羽：是鲜花饼。

他不再隐瞒。

翎羽：毒蛇出没之处，十步之内必有解药。没有人比鸟儿更熟悉花草，所以我知道忘川水的解药是彼岸花。

露珠2：你怎会知道我喝过忘川水？

翎羽只是看着她，不再回答。

邝露浑身抖得厉害，她不知自己是愤怒还是惊惧。是他把彼岸花送给她，让她在青越去世的那天恢复了记忆。他掩盖真身在润玉面前示弱，他把她带到鸟族来……

露珠2：你想做什么？！

这个人扮作柔弱无辜接近她，让她恢复记忆，绝非只是因为想和她在一起。

翎羽：是时候了。

翎羽的目光黯淡下来，轻声说着。他将露珠的后背箍在他胸口，一只左手制住她的双手，力气大得出奇。他从圣座的扶手摸出一把镶着各色宝石的匕首，将那把匕首的尖刃缓缓插进露珠的右臂。

匕首拔出，露珠才迟钝地感觉到尖锐的刺痛。

翎羽：别怕、别怕。

涓涓的红色从伤口中流出，顺着手臂流淌到指尖，最后滴落在地。

盯着地面上的那滩血迹，脑中轰隆。露珠不解地望向翎羽，他依旧那样抱着她，只是神情不舍，偏头回避了她的眼睛。

他到底要做什么？

鲜血引路。

直到一双雪白的银丝线龙纹靴子走向她。

露珠恍悟。

翎羽灿烂一笑。

翎羽：来得好快，龙的鼻子就是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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