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

太巳府，花树之下。

千万年前，她本是诺诺文静的太巳之女，因天河边那一眼爱慕夜神大殿，乔装进了璇玑宫。

这是她从前做过最勇敢的一件事。

那人教会她布星挂夜，是良师。她与他虽朝夕相处，却总能感到他的淡漠疏离。

凡尘几世，纠缠不清。

悔否？

不悔、无怨。

露珠2：不知今夜星辰可美？

劝走了痛哭不住的太巳，她将头放在翎羽肩上，静静的。翎羽依旧油腔，声音却轻柔无比。

翎羽：不如小姐姐美呢。

她笑。

露珠2：我就当真了。翎羽，帮我个忙。

露珠2：你说。

露珠2：帮我保住这个。

她面上温柔，胸中升起一团红色的微光，那红色与阿魇的灵魄纠缠在一起。

露珠2：我欠他的太多，就这样陪着他吧。

翎羽：好。

翎羽的眼睛黯了黯，他还是聚了仙力，送那微光飘远。露珠一身倦意，却无痛感。

还算不错，能轻松离去。

她听见翎羽在轻轻啜泣。

越来越困倦。

露珠2：翎羽，你给我讲故事吧。

翎羽：你要听什么故事？

露珠2：一只小鸟的故事。

翎羽：……好，故事很长，你一定要听完。

露珠2：好呀。

翎羽：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只凤凰和一条蛇青梅竹马、相亲相爱。

一天，那条蛇外出打仗，承诺回来便迎娶凤凰。可是，那条蛇在那场战役中被他的亲弟——一条龙给陷害了。

可笑的是，这时凤凰发现自己怀上了那条蛇的孩子。那条龙为了高位对凤凰百般讨好，欲娶为妻，好得凤凰背后家族势力支持。

凤凰是知情的，但她也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蛇已经没了，还追忆什么呢？有什么比得上至高无上的权位呢？

凤凰想过要将腹中遗孤舍去，但她终究有几分为母的心软。只在外偷偷生下了那个蛋，养得极为隐秘。

那个蛋很奇怪，它孵出了一只怪异的小鸟，他有两个真身。小鸟生母看他的眼神也是惊异恐惧。她告诉小鸟，他天生异常，注定活不长久。但小鸟觉得，这种躲躲藏藏不见天日的日子，活得再长久又有什么意义？

渐渐，小鸟的母亲来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有一次偷偷跟随母亲身后，远远的，看见她和一个红衣的男童开怀玩耍，笑得极为甜蜜。

母亲从未对他这样笑过。

小鸟伤了心，只飞啊飞啊，飞到再也飞不动。

在一条河前停下。

他心如死灰，化为河畔青石，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那条河边发生了一场大战，他被吵醒，看见一幕惨剧。

他只是看着。

直到一天，有一个骑鹿的仙女，也来到这河边，和他挨得很近。

她看上去很伤心。

身着水蓝，颊边一颗淡淡美人痣。

是真的很美。

她是来选择重生的，他看着她喝下忘川之水。

小鸟第一次燃起对生的渴望。

他想活下去。

翎羽：而后，还发生了许多故事……小姐姐可在听？……小鸟、小鸟做错了很多事……他想对仙女说，对不起。小姐姐也会骗人，你说了要听完的，我还没说完呢。

繁花飘散，这夜，长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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