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乐彤有个毛病,她特别不喜欢沉默的环境。做头发的时候,她会和理发聊几句;同事朋友相处遇到冷场时,她总会是第一个出声的人;在家里她都会长时间开着电视机,随便什么频道和节目都无所谓,只要房间里弄出点声响,她就觉得舒服。
林爽曾打趣她,如果你以后嫁个不爱说话又偏爱安静的男人,你俩可怎么过呀?乐彤当时斩钉截铁地回她,我必须嫁个话唠啊,他怕我吵我怕安静,红包的天天打架。
很久以后乐彤才知道,害怕安静的人,都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不起眼的货车,音响是改装过的,音效很好。
极富英格兰风情的传统民谣,经欧美男歌手厚实的唱腔演绎出了,怀旧中带着丝丝入微的伤感。
乐彤的耳朵被抓住,侧耳聆听间,她从双肩背包里拿出一支红酒。
这支酒是她特意从B市带给许宴的见面礼。机场不允许携酒登记,她用气泡膜把酒包起来,走托运。舟车劳顿了大半天,她不确定红酒是否完好,这会儿先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撕开气泡膜仔细查看。
始终目视前方的温予骞不经意偏头,瞥了眼她手里的酒,视线很快又回到了挡风玻璃上。可突然间,他像是被揪住了某根神经似的,眸光顿了顿,转瞬已再度看向那支酒。
音乐被关小的时候,乐彤并未察觉到什么,直到对方低沉而清冽的声音倏然传入她的耳膜。
温予骞:你这支红酒卖吗?
乐彤:啊?!
如此突兀的问题从这男人嘴里问出来,就跟问你吃饭了没有一样简单,导致乐彤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她傻乎乎地看着他。
乐彤: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买?
温予骞:嗯
温予骞不疾不徐地补了句
温予骞:我可以比市场价多出一些,或者你开个价吧。
原来是看上她的酒了。
乐彤神思一紧,在自己各种还有的反应里犹豫了片刻,她咧嘴笑了,大气马虎眼。
乐彤:你买它干什么呀!这破酒不值钱的,地摊货而已。别看红酒的包装都差不多,其实质量差别很大的。你好心让我搭车我岂能以次充好蒙你呢…这酒我不能卖。
她落进后视镜里的表情透着三分心虚,七分娇憨,温予骞的目光在镜中凝住一瞬,然后慢慢化开。
只有眼底剩下一片戏虐。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支酒是2005年份的法国波尔多红酒——二战之后波尔多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好年份,产自梅多克列级酒庄,市场价在六百欧元左右。
听女人满嘴跑火车胡诌一通,他也没点破,只是把音乐音量又调高了些,重新回到“请勿打扰”的模式。
车头大灯舔着雨丝,安静地驶过一大段荒僻路段后,视野豁然开朗,温予骞将车停在奥德堡酒庄的复古拱门前。
乐彤抬手抹了抹车窗上的雾气,睁大眼朝酒庄张忘一眼。
雨,渐渐小了。
晚风拂过,绵绵细雨交织着稀薄的象牙色月光,宛若薄纱般轻轻晃动。古堡造型地酒庄占地三百亩三面环山,地出幽僻,就这样气势磅礴地矗立在雨雾中,神秘而尊贵,仿佛置身于18世纪的欧洲贵族庄园。
可真美。
不承想小镇上竟然有如此般景致,简直是蚌里藏珠,深藏不露,乐彤惊叹不已。转回头,她从包里掏出一百块放在置物柜上。
乐彤:谢谢你送我过了,这是付你的车钱
这女人还真把他当司机了。
温予骞朝那一百块抬了抬下巴,样子有些矜傲了,似是想说什么。可乐彤已经像只兔子一样蹦下车,闷头冲进了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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