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半边天被晚霞染得金红。
温予骞头戴平顶硬草帽,屈着两条长腿蹲在葡萄藤下,微微弓起的后背宽厚而修长。几缕被葡萄藤攥碎的霞光透过来,在他脸上照出一小片光亮,显得格外鼻高唇薄。
他从藤下拈起一点土,放在指尖搓了搓,又尝了尝,眉宇轻蹙。
粮酒葡萄比普通葡萄娇贵许多,极易受土壤和气候影响。今夏雨水多,饶是排水性良好的砾石土壤也明显湿度过高,只怕赤霞珠的质量会大不如往年。
客人都去奥德堡了,陈默闲得慌,晃悠来庭院。
他对温予骞这副样子见怪不怪,往对方身边一杵,说:
陈默:我加了乐姑娘的微信。你猜她是来景岚镇干啥的?她居然是来请许宴录真人秀的!
温予骞眉皱得紧了,声音倒是从容淡漠:
温予骞:她来做什么,不是我该关心的。
万能的朋友圈满足了陈默的好奇心,,也不管对方想不想听,总之他不吐不快:
陈默:许公子架子大,你说乐姑娘能请得动他吗?她刚才发了胳膊被晒爆皮的照片,瞅得我这揪心。
陈默:喏,你看——
陈默调出微信,把手机屏幕伸到温予骞眼皮低下。
温予骞视线中黑乎乎的泥土,当即被一张年轻女人的自拍照强行遮挡,他想不看都不行。
而且,温予骞不经意的一瞥,他的目光没投落在乐彤爆皮的胳膊上,而是恰好扫过她的眼睛。
有人说,瞳孔大的人感情丰富。
乐彤的瞳孔就大,如同黑玛瑙一般清亮明莹,黑瞳里头仿佛汲着足足的水分,透着一股子不动声色的灵气,纯净得宛若没有经历过世态炎凉,人间冷暖。
可也只是不经意的一瞥,温予骞便拨开了陈默的手机:
温予骞:既然你这么关心她,等会儿她回来,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她说。
陈默:嘿嘿,我这不是害羞嘛!到时候弄得跟居委会大妈管闲事儿似的,多不招人家女孩待见。
陈默缩缩脖子,脚底打了个转往回走,高喊一声
陈默:我得向予哥学习啊,高冷!
温予骞耳根终于清净了,可只清净了片刻,他再度被人滋扰。
乐彤:咳咳,你晚饭换菜单了?不吃鱼,该吃土?
乐彤耷拉着眉眼从奥德堡回来,一进庭院就瞅见温予骞在“吃土”,她眼睛当即瞪的溜圆。
不过,这男人的食物已经不是第一次让她惊艳了。
中午乐彤在旅店吃晚饭的时候瞥见温予骞的午餐——清蒸罗非鱼,不放葱姜,配一碗白粥。她看着都觉得没滋味,也不知道这男人是怎么吃下去的。
温予骞蹲在葡萄藤下没起身,幽淡的眼神里蕴着不满:
温予骞:乐小姐,如果你想找人搭讪,你可以去找陈默,他很有空。
乐童的脸色在晚霞的,流彩里变了几变,最终又恢复了平静。
她本不想挥着白旗示弱,但到底没忍住:
乐彤: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吧?今早我不是故意把葡萄园弄乱的…
乐彤在某方面不是固执的人,想起这个不甚愉快的早晨,她或多或少觉得有些抱歉,毕竟住在人家的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至于因这点小事弄得跟仇人似的,时时刻刻看着他的冷脸。
可事实证明完全是她多想了,温予骞用手帕擦唇,毫不在意的说:
温予骞:能让我生气的人不多,你不在其中
袅袅炊烟从旅店后厨飘出来,一缕一缕,如纱似雾,轻飘飘的陷进黄昏的暮色里,似是这远离尘喧的小镇上最能令人感到人间烟火的时候。
而乐彤身前的这个男人,沉默、沉凉,,让她遍寻找不到一点人情味,就像是生活在生活之外的人。
她彻底败下阵来,无心再继续这种不投机的话,所幸抬脚走人,忍不住腹诽,不就是个果农嘛,怎么比许宴还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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