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长沙,初冬,天气十分寒冷,日本人已经打到长沙附近,城区萧条,人们纷纷奔向西南逃难。那列黑色的076开进站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顾庆丰刚好在售票室当值,那个时候,应该不可能会有火车进站。他也没有提前收到任何的通知。
那个年代,很多军列因为战备的原因忽然抵达,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但往往会有提前通告,但他看到月台上一个人也没有,火车就这么开了进来。如果不是这个庞然大物发出巨大的动静,他甚至都不会发现。
顾庆丰打起风灯,披上军大衣走上月台,昏暗的灯下,黑色的火车犹如一条巨龙,身上满是干泥和锈斑,看起来甚是恐怖。他捏了一把干泥,万分的疑惑。
“哪儿来的火车莫?”打扰了清梦,他有些没好气,裹紧大衣走到离火车近一点的地方,惊讶的发现火车的所有车厢,包括车头,全是铁皮焊死的,焊接缝隙粗大且满是气泡,说明焊接的时候对焊程度程求非常高,他用肘部铲掉覆盖在车皮上的泥巴,看到火车上日本旗帜和076的字体,他意识到,这是一辆日本人的军列。
车身各个部分都有大量的铁锈和干淤泥,简直像是像被埋在地里,最近才被刨出来的。“鬼儿子,车上是哪个**?”顾庆丰敲了敲车皮,喊道:“莫停在这儿撒,后面火车来喽,你屁敦要被咬喽。前面有个铁轨,再往前开点撒。”
火车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奇心不禁驱使他向前走了走,仔细拿手电筒照了一下,焊死的车皮渗出丝丝血迹,不禁令人毛骨悚然,顾庆丰开始有点害怕起来,半夜开进来一辆没有人的列车,还有血迹,心里隐约发怵,“鬼车”两个字不禁浮现出脑海,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刚想去叫醒警卫,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带着手套擦了擦糊着干泥的窗户,仔细拿手电筒往里一照,一张惨白的面孔映入眼帘,人是吊在车上的,突出的眼珠,眼珠很小,只有黄豆那么大,剩下的都是眼白。
顾庆丰吓的一哆嗦,困意早没了一大半,吓得连滚带爬,往警卫室跑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长沙来恶鬼了!”
鬼车事件发生后凌晨五点。霍静姝乘坐的列车缓缓驶入长沙,望着眼前三年未见的长沙,不禁感叹道,这长沙真是大变样了。就在这时,列车突然停车了,正疑惑之时,车厢响起了广播声,“列车临时停靠,未知出发时间,请大家耐心等待”。大家议论纷纷,有的甚至抱怨,“这是怎么一回事嘛!还让不让人走了!这都到家门口了!”这时走过来一位列车员,拿着喇叭,“这是长沙布防官张大佛爷亲自交代的,大家有不服的尽管找佛爷!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车厢瞬间安静下来。
待列车员走过来,霍静姝偷偷把几个大洋塞他手里,悄声问道,“大哥,这车什么时候才能开啊,麻烦您告知一二。”列车员看见大洋喜笑颜开,马上又面露难色,“唉,恐怕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姑娘有事的话还是徒步回家吧,也不过二十钟路程。”霍静姝心想:这年头,还是钱管用,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好,谢大哥啦!”转身下了车。
沿着轨道走了十几分钟后,便到了长沙站月台,早晨的空气很好,霍静姝正沉浸其中,忽然看到前方有好多人,确切的说,是一列宪兵队,训练有素,整齐的排成两排,相对而战,中间则让出一条道路来,像是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其中有一人,站姿潇洒,只是军装与士兵有所不同,肩上有军衔,看样子应该是个副官。霍静姝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静静观察。不一会儿,从宪兵队中间走来一穿少将制服的人,此人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一看就是首领。而此人霍静姝也认识,正是九门之首,长沙布防官,人称张大佛爷的——张启山。
张启山:“怎么样?”
张副官:“这辆列车是凭空出现的,没有番号,没有标示。”这辆列车粘满了泥泞,车皮都被焊死了,从车头的方向可以判断是从东北方向开过来的。
令霍静姝想不通的是,从东北开来的铁路都被炸掉了,只剩下联通西南方向的,这辆列车究竟是怎么开进来的?霍静姝竖起耳朵,准备继续偷听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张启山望着霍静姝躲藏的方向:“躲在暗处的朋友,躲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难道要我亲自请你不成?”霍静姝暗自嘀咕,这佛爷不愧是佛爷,他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还是乖乖出去吧,不然被抓可就难堪了。
边想边走出来,打趣道,“张大佛爷可谓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不过三年未见,却连小女子也认不出了。”张启山一眼认出了她,眉眼起了笑意,“是霍家三小姐啊,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这个女军痞!你怎么回来了?”霍静姝微微一笑,“怎么我回来你不开心吗?我可是回来帮你的。”张启山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呀,回来帮我我当然愿意,不过那个同门师兄可让你回来?”他说的是同在一个学校的顾念生,比他高一年级,现在北平担任情报官,军衔少校级。霍静姝嘴角一撇,“他才管不住我。”“好了,先干正事吧。”
张启山回头问张副官:“人呢?”士兵带来一个人,“佛爷,这个人就是昨夜守夜的顾庆丰。”
顾庆丰一脸惊慌,“两位长官,我什么都不晓得。”张副官走上前,“昨夜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请如实回答。”
顾庆丰微怵,“我们站长说了,现在由于战备的原因,这种突然抵达的列车,也不是第一次了。”张启山黑了张脸,“车里面有死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吧。”霍静姝脸上挂笑,语气却冷意十足,“顾庆丰,知情不报你可知什么罪,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一家老小考虑考虑吧。”
顾庆丰吓了一跳,这小姑娘长的温婉娴淑的,说话可真不饶人,赶忙道,“姑娘,我们站长说…”张副官走上前,扯扯嘴角,“顾庆丰,你这左一句站长又一句站长的,佛爷不烦我都烦了。”张启山不耐烦了,脸拉下来:“守夜的人是你还是你们站长!”顾庆丰慌忙道,“是我,是我!”“进站时间。”霍静姝和张启山同时脱口而出,两人相忘了一眼,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了。
顾庆丰回道,“我昨天看了一下钟表,大概是零点的时候。”张启山冷冷吐出一句,“人什么时候死的?”“我昨天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列火车铁皮全是焊死的,想看看里面什么情况根本看不清啊。”张启山觉得顾庆丰是个老实怕事的人,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摆摆手让他下去了。可顾庆丰却似乎有话说,张启山示意他讲,顾庆丰观察了四周,悄悄趴到他耳边,小声道:“本来呢站长不让我说的,我告诉你哦,这辆是列鬼车,长沙要来恶鬼了!”
张启山听完脸更黑了,“带走!”士兵把顾庆丰拉下去,顾庆丰依然不依不饶:“佛爷!长沙要来恶鬼了!长沙要来恶鬼了!”霍静姝听完哈哈大笑,张副官不解,“霍姑娘,你笑什么?”不等霍静姝回答,张启山笑道,“她呀,肯定是笑再厉害的鬼也不如她这个女军痞厉害!”霍静姝拍拍张启山的肩膀,“佛爷你果然懂我!”
张副官内心:“妈呀,这个女人得多可怕!”张启山走近观察列车,霍静姝也紧随其后,张启山用手套擦了擦窗户的锈迹,透过车窗望去,一具尸体吊在列车上,眼白突出,甚是恐怖。
霍静姝往前凑了凑,张启山拉住她,挑眉,“你,不怕?”“哎呀,佛爷,你忘了霍家是干嘛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尸体。”霍静姝调皮一笑,“不过佛爷,这铁皮可都焊死了,怎么打开啊?”张启山没理她,径直问旁边的张副官,“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副官:“气割瓶已经送到了。”霍静姝这才明白张启山的用意,内心:“佛爷果然简单粗暴。”张启山冲她点点头,“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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