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过招

从C级到A级的勇者位阶升格，一般情况都是通过执行公会任务，不断累积公会贡献度而实现的，可以说有着非常明确的评判基准。

与此相比之下，S级及以上的勇者位阶升格评定却格外特殊，既可以说是非常直观，也可以说是非常模糊。

比如，A级升格到S级的要求是，单独或率队夺取一个界河中上游河段的魔族据点。

再比如，S级升格到SS级的要求是，足以与魔将匹敌乃至于讨伐魔将的实力。

再比如，SS级升格到SSS级的要求是，足以与魔王匹敌乃至于讨伐魔王的实力。

可以明显地感觉到，S级以上的勇者位阶升格有一次质的飞跃，毕竟夺取据点多多少少能有些取巧的部分，但讨伐魔将或是魔王却需要实打实的战斗力。

那么可想而知，当天下无双的SSS级勇者，面对约等于S级勇者的五名万夫长与三名红衣主教时，哪怕是以一敌八的人数差距，也无疑会出现压倒性的场面。

轰！

正因如此，在见到赫蒂瞬间横扫敌人的光景时，我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略感不悦。

先声夺人的是我，可抢尽风头的却是她，真是把「天杀的」这种诨号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我本人是不感到意外，但想来敌方应该是惊骇绝伦才对。

作为一名对心理学也有涉足的学者而言，真想看看那些实际出场时间不超过十秒的演员们的表情。

遗憾的是，赫蒂的这一击威势相当凶猛，那八人也不知是被震飞到何处，若是再不幸有些粉碎性骨折、内脏破裂、脑溢血等等的症状的话，不要说这一幕，怕是连他们的人生大戏都要就此谢幕。

当然，现在我最为关心的不是他们八人的命运走向，而是那圣十字碑旁的三人。

「果然有人来妨碍吗，但怎么会是……两个人？这与依希捷的预言有出入。」

拥有〈救赎者〉之称的伊塞娅，微微扬起雪松般的白眉，那表情意味着的应该是了然与愕然。

——是的，应该。

我相当不喜的一类词汇，可这也无可奈何。

所谓的老人基本多皱纹，肌肉又逐渐萎缩，因为很难从微表情入手解读对方的心理。

不过，我最擅长的并非是微表情解读，而是遵循规律与理性的逻辑推理，这才是学者的精髓所在。

——原来如此，难怪对我们的来袭毫不意外，是因为〈狂信者〉依希捷的预言吗。

正如〈救赎者〉伊塞娅因其最强治愈系〈恩赐〉而闻名那般，〈狂信者〉依希捷则是因其精准到恐怖的预言能力而被世人广为知晓的，她的预言能力甚至被人们称为「神谕」、「天启」，可见多么不可思议。

显然，按照伊塞娅此刻的话语，依希捷曾对他们的计划进行过预言，也预知到会有人来袭，而不出意外的话，她所预言的应该是「一人来袭」。

至于为何不是三人或是三人以上来袭，那是因为伊塞娅并未在第一时间对其余地方显露出戒心——现在倒是突然暗中打量其四周，可那无疑是出于其他的理由。

从「居然不是一个人来袭，而是两个人来袭？」的疑问，到「既然已经有两个人，那会不会有更多的人？」的警戒。

这便是伊塞娅这一刻的心理转变。

何其简单。

「你得加雇佣金，伊塞娅阁下。」

忽然间，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米纳斯冷冷出声道，他的声音似是经过刻意的伪装，格外机械与沙哑，令人分不清是男是女，愈发显得气质诡异起来。

伊塞娅白眉微微一抖，想来是原先的雇佣金便已然相当高额，可她并未表示困惑或是拒绝，而是凝望着我与赫蒂，淡淡地吐字道：

「双倍如何？」

「十倍。」

米纳斯瞬间将价格抬到恐怖的层面，伊塞娅眼角的皱纹猛地一阵抽搐，而米纳斯仿佛为堵她的嘴那般，第一时间冷声补充道：

「那是两个怪物，我若是不全力以赴的话，会死。」

「有我在场，你死不了。」

「真是了不起的自信。」

「——」

米纳斯与伊塞娅顿时僵在原地。

因为这句话不是旁人，正是赫蒂说出口的。

不愧是以敲王国军士兵闷棍为生计，甚至对教会都顺手牵羊过的女人，居然一瞬间便将音色更换得面目全非，可是——为什么是软绵绵的少女音？

「别白日做梦了，有我和殿下在这里，不管你全力以赴与否，不管你在场不在场，全部都是笑话……不是传说中的勇者赫丝蒂娜·卢莎或是现任魔王的话，都不堪一击。」

多么霸道放肆的话语，多么自夸自卖的话语，可一旦变成软绵绵的少女音，便透着堪称恐怖的异样感，我甚至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今晚或许会梦见张牙舞爪却吐气如兰的妖魔鬼怪。

不过看在你说的是真理的份上便原谅你了。

值得一提的是，从我们登上舞台的那一刻起，安洁儿的脸色便变得极为诡异，在听见赫蒂那声「传说中的勇者赫丝蒂娜·卢莎或是现任魔王」的时候，倒是一瞬间露出无比错愕的神情，但紧接着眼神又变得愈发诡异起来。

——难道她察觉到我们的身份了？但……这不合理。

我敢说至今为止，我从未有过可能被人识破身份的行动——不，非要的说，这一次的行动就是最为冒险的，可就算如此，还是不可能推断出我便是魔王这一事实。

更确切地说，连我是魔族都不可能推断出，因为我现在正在〈界律〉庇佑的新生人族据点中，能无视〈界律〉的魔族可是前所未有，悠久的历史经验都无法借鉴。

说实话，有关安洁儿的事情，我愈发感到陌生起来，唯一能肯定的是，她背后必然有着重大的秘密。

砰！

恰在此时，一股钝痛蓦地自我的腹部传来，我此刻正因安洁儿的问题而有些分神，所以并未察觉到敌人的突然来袭，结结实实地挨上了这一击，整个人竟然后退了足足十七毫米。

十七毫米，那是一个美丽的素数，更是单细胞生物穷尽一生都爬不到的天涯海角。

有意思的是，在我意识到自己挨上一击的时候，却并未发现那攻击者身在何处，就仿佛是被一只不可视的拳头打中那般，单论力度还是相当强劲的。

「殿下，丢人。」

哪怕赫蒂的表情为面具与兜帽所遮挡，我也能想象出她那得意忘形的笑容，信不信我让你体验一番名副其实的「丢人」运动？你自然是被丢的一方。

不过刚才那道攻击——

「怎么可能。」

米纳斯的面具之下传来一声低语，正常人自然是无法捕捉到，但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连他的心理活动都分析得清清楚楚。

果然，一如我的判断那般，那无形的攻击便是他的〈恩赐〉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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