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连在魔王城当秘书的SSS级勇者都存在,再违背常识的事物出现也不稀奇。
望着那突然压境的漫天乌云,我瞬间意识到米纳斯方才捏碎的晶石是什么。
「居然是……〈白夜石〉?」
我忍不住有些发愣起来。
所谓的〈白夜石〉,与〈不灭岩〉与〈破戒石〉相似,也是一种性质极为特殊的矿物,它可以在一定时间内,反向模拟出局部区域的昼夜状况。
简单来说,在白昼时段捏碎〈白夜石〉的话,其方圆十里的范围内便会模拟出黑夜时段的环境,持续时间视〈白夜石〉的体积而论,而反之亦是如此。
没有人知晓这种干涉天候的晶体究竟是如何成型的,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必然与〈破戒石〉根脚相同,毕竟十里恰恰是十字碑可覆盖的范围,也便难免令人联想到〈界律〉。
只是一般来说,动用〈白夜石〉的情况,要么是为了在白昼时段营造出合适的奇袭环境,要么是为了在黑夜时段削弱魔族与〈魔月〉间的联系,无论哪一种情况都必然涉及到重大的战役。
像在这种连二位数都不足的人数对比之下,动用〈白夜石〉这种战略性资源简直是暴殄天物,难怪米纳斯会觉得要是拿不到剩下的报酬会入不敷出。
「说起来,我想起一个挺有趣的传闻。」
赫蒂单手依旧为无形壁障所束缚着,但她却是悠悠然地开口道:
「米纳斯之所以被称为〈冥王〉,不是因为他那不可思议的〈恩赐〉,而是因为在某种情况下,他会比魔族更像魔族。」
「难道他在满月的时候会变身?」
「虽然不知道殿下你指的是狼人还是赛○人,但不是的——不不不,也不能说全不是……总而言之,据说一旦入夜,哪怕是在〈魔月〉普照的晴朗月夜,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发挥出凌驾于魔将之上的力量。那收割生命的模样太过可怕,简直就是死神附体。」
赫蒂的语气渐渐有些低沉,可一瞬间又变得困惑起来,只听她万分不解地说道:
「所以我一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不是北之〈死神〉,而是北之〈冥王〉?就因为已经有一个〈风神〉了吗?」
「这——,还真不好说。」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工作之余也许可以调查一番,对于解读人族的文化可能会有一定的帮助。
毕竟不管是真名还是异名,名字的存在都可以说是自我觉醒的具象化标志。
「不愧是仅凭两人便敢来破坏这个计划的家伙,事到如今居然还有闲心聊天吗,果然胆量非同小可……但也到此为止了。我可是连价值连城的〈白夜石〉都用了,不从你们身上赚回足够的本钱可不行啊……有如此实力的话,你们背后的人肯定会出大价钱把你们赎回去的。再不济,卖给教会的人也行,他们好像对这次的袭击者很感兴趣。」
米纳斯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酷,在天空浓郁的黑云遮盖下,太阳悄然隐没于黑暗之中,世界仿佛坠入真实的夜晚,连气温都是渐渐下降。
当然,终究〈白夜石〉可影响的范围只有十里,所以我的视野并未完全为黑暗所吞没。
原来如此,难怪会如此干脆地动用战略性资源,是因为已经计算好回补资金的方式了吗。
这么危险的资本主义者,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得想办法把他——
抓来当魔王城的会计。
「不过天杀的,按你的说法来推断的话,现在这个状况不是很奇怪吗?」
〈白夜石〉只是反向模拟环境,并非真正的颠倒昼夜,因此就算米纳斯的能力会在夜晚有某种异常的强化,可在〈白夜石〉伪造的夜晚中是不可能有同等效果的。
「我也没说他的〈恩赐〉跟夜晚有直接关联啊,也许只要挡住太阳就好了呢?反正阴天和晚上都是一样的。」
——咚!
突来的心跳声令我微微挑眉,赫蒂随口的话语居然让米纳斯有如此激烈的反应,看来她已经无比接近于真相。
「阴天和晚上的共通性……挡住太阳?不对,刚才他的〈恩赐〉也正常运转着……也就是说,太阳只是一个间接因素,他的〈恩赐〉应该是关于由太阳所引发的某个现象?又或者比太阳更进一步……光线?」
嗖!
在我念出那两个字眼的瞬间,一股尖锐的危机感自背后蓦地传来,我本能地试图向一旁躲闪,却不想那无形壁障竟是已然收束,彻底封闭住我的躲闪空间,我甚至连转身都无法做到。
哧!
冰冷而滚烫的刺痛自背部神经疾驰而来,令我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而血液滴淌的声音更是让我不悦。
「克——」
安洁儿一瞬间似是要呼唤我的名字,但立刻便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在其他两人都不曾在意她,否则事情又会变得麻烦起来。
不,说实话,从安洁儿已经猜出我的身份那一刻起,事态已经变得无比麻烦。
「殿下,挂彩了哦,叫你那么得意忘形,SS级好歹也是和魔将一个级别的。」
「只是一时陷入头脑风暴罢了,我从不轻敌,而且月月挂彩的你可没资格说。」
「殿下,你涉嫌职权骚扰。」
「你忘了吗,今天的我们是平等的。」
「那你涉嫌性○扰。」
「呵,只在这种时候才宣称自己是女性吗……和我大被同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告发我?」
「因为我是象征自由的女人。」
「那你倒是先把举起的胳膊放下啊。」
象征自由的女人怎么能被无形的壁障所束缚呢?
「说放就放。」
赫蒂有些古怪地漏出笑声,而后瞬间挣脱——不,更确切来说,那无形壁障仿佛不存在那般,她举着枝桠的手臂自然地垂落,还挑衅似地冲着我招招手,得意地说道:
「你看,嗯哼?」
我不去理会赫蒂的讽刺,瞬间扭头望向米纳斯——
啧,忘记他戴着面具了,看不到他懵然的表情简直是我此生大憾。
「你——!怎、怎么可能!?居然无视了〈不灭岩〉的性质吗!?」
米纳斯又是呆然又是震撼的话语让我取得几分平衡,甚至有些想要发笑。
毕竟,没有比欣赏人类的愚行更为愉快的事情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殿下,你已经黑到骨子里去了,诨号就叫『黑心的』怎么样?」
「闭嘴,天杀的,还不如『亲爱的』。」
我冷静地否决赫蒂的建议,而后淡淡地望向心跳剧烈的米纳斯,说道:
「看来你的杀手锏应该就是〈白夜石〉了……不得不承认,你刚才说的人贩子计划倒是不错,但你搞错了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你真的能活捉我们的话。」
我轻轻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将自己的肉身想象成一张满开的弓弦。
以躯干为核心区域,一边缓缓压低重心,一边令肌肉渐次绷紧。
脊椎为弓臂,韧带为弓弦,手臂为弓矢。
不可思议的寒流蓦地于肢体内蔓延开来,那是融合的月华之力在反哺我的肉身。
在全身的肌肉紧绷到极致之时,想象着神骏脱缰的模样,想象着一箭离弦的光景,我冲着不可视的壁障一拳挥出——
——绷劲。
呯!
无比悦耳的破碎声登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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