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多灾多难的今年,青云市终于迎来了那专属于她的第一场雪,灿烂,雪白而纯洁。
我看了看酒馆里的冰箱里,嗯,空空如也的。
我瞥了眼门外那个正因为下雪了而玩的不亦乐乎,然后忘乎所以的安沂水……
“馆长馆长~快来呀,下雪啦!快点出来和我一起逛逛街呀……”
似乎是看见我朝她看了看,自从我回来后,她似乎是成熟了不少,也内敛的,让我看着有些揪心。
她对着我露出了久违的,或许是第一次的,那充满了孩子气的笑容,朝我挥起了手。
从把她给带回来起,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到这般活泼的她。
还挺……可爱的。
我摇了摇头,冲门外喊道:“家里屯的菜没了,米估计也不够用了……我去买些。记得看好,别让人误闯进来。”
“知道啦。”
听到她的应声,我这时才放下心来,决定出门。
路上,雪依然是纷纷扬扬的下着,几棵似乎是最近才种下的树,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也自然没有想知道的理由。
它们,被雪压弯了那还尚且年幼的枝丫,弯弯的下去,似乎是在对过路的行人露出他们最为和善的笑意与温柔。
不能移动,某种意义上也是束缚住了自己,平方一米的小小地界,对于他们而言,或许也是过于的……
我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自己,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
言不用多说,也不必多说,后面也自然是和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的,买菜时候扣扣搜搜的,和卖菜的几位熟人儿唇枪舌剑,赛况火烈的抠下来了几块钱;以及买了几袋大米罢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找回那个生活几千年岁月里,生活在这间酒馆里的自己。
而不是什么无心修罗……也不是什么神界人,更不用去管什么四界的危机。
我只是我自己,一个小小酒馆的馆长,平素里,酿酿酒,听听故事逸闻,写写文章故事,偶尔和朋友下几盘棋,谈谈过往浮生,言到情急之处也可以道一句过往自己真他娘的中二啊之类的……
家长里短,看似平淡平常,却也是真的平淡无奇,但是却亦是像我们这样的人,更加渴望的吧?
在路上,背着四袋大米,好几斤菜(省着点钱,不买肉。)。
我走在回家的路途上,想着,家里安沂水看到我扣扣搜搜的就买了素菜,并且接下来的一周甚至更长年月里就只能吃素菜的苦逼表情。
心下竟会生起几丝**?
啧啧啧,我也是,这大概是越活越回去了吧?
可是心里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厌恶或者说是排斥感?
具体的,这是为何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和那些路边的树,又有何区别?
一样的,画地为牢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的日子,也确确实实是挺好的了,至少,我也不想再去做那样的营生了。
“嗯?”望向旁边的一棵古树,嗯,应该算得上是古树吧?
毕竟年月也挺久了,少说也有几千年的年岁了。
在这样的一棵树,放任着活了几千年,其实某种意义上讲,这也算得上是奇迹了吧?
毕竟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竟然都没能夺取了这棵树的生命,也不得不称赞一下,这棵树,生命究竟是有多么顽强。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能让我感觉到惊讶的事情,更加让我感觉到惊讶的,是它,竟然离化形为人,几乎只差一步!
树修炼成妖,难于登天,好吧,事实上,任何一种生物修炼成妖,都是极为困难的,因为他们都是一介草根。
并不像那些生而为妖的存在,他们可能是轻松了点吧,但是资源什么的,却依然有同族的前辈帮托。
我对此感到几分兴趣,于是也就此坐在了那棵树旁边,树的旁边有把长椅。
我利用了自己些微能力,迅速烘干了长椅,将东西放在一边。
然后我坐在了长椅上。
“没必要躲躲藏藏的吧?”
隔着空气,我朝着那棵树淡淡的道。
【少年……不,你究竟是什么人?】那树,言语里多了几分警惕。
它是直接通过脑海传过来的,意识交流,和宇宙人交流方式挺像,我也没有见过宇宙人多少次,不过是偶尔的寥寥几人而已。
几百年的道行,看出我究竟活的多久,也算得上是一个奇才了。
我在心里这样笑着打探到。
“跟别人说话,问别人叫什么之前,难道不应该先道出自己的名讳吗?”我笑着反问。
【你想要做什么?】
那树并没有理会我的调侃,该说啥?这家伙是个死心眼的种儿吗?
谁知道呢~
【我不是死心眼儿子。】树,对我悠悠的抗议道。
“……”我沉默了一下“你会读心?”
【会一点。】树漠然。
“可是你依然没有给我说你叫什么。”
【你也未说,你想做什么。】它倒是固执。
“没有什么为什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仅仅是有点感兴趣罢了。”我将手负在脑后,似是随意的,朝那棵树笑了笑。
【……】树沉默了一会儿,【子安】
子安,吗?安居乐业,挺好的名字。
我没有说话,也不想说什么,前些日子,徐向南对我说的,千叶零对我说的,我不是不在意,只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量罢了。
那个时候的我,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比方说神界那群有些癫狂的保守派;比方说那群异人加入了恐怖组织“堕”;比方说一个又一个近乎悲伤而绝望的故事;比方说一个又一个被这个世界逼上了疯狂的路的少年……
比方说,自己对于安沂水那妹子所犯下的罪……
间接的,让她的亲人归了西。
来我酒馆里的一个顾客,叶翔宇那家伙曾经问过我,“如果你对一件事感到愧疚时,你会怎么做?”
其实,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啊~才怪……
我自然不算什么好人,也不会以什么好人固定的道德标准评判自己。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次也好,上次也罢,一直如此。
可是,千叶零说的没错……我也是个,作茧自缚的种儿。
“这名字,挺好听的啊,子孙安康?又或者说是,欲天下人阖家欢乐幸福安康?”我笑到。
【我想,那家伙,应该不是一个会抱有这种想法的伟人。】子安,哦,我说的是那颗古树的名字。
它幽幽的吐槽,但是看得出,它对那个人,似乎挺在乎。
“我闻到了八卦的气息啊。”我坏笑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子安叹了口气,悠然而又有些超然物外的,叙述起了,它与那个少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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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棵树,一棵理论上和其他的同类没有什么区别的树……
嗯,应该是没什么区别吧?
除了,有了自己的识海,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应该不算什么特殊的地方吧?
嗯,应该不是吧,但是前面的那位,你把你怨气很重的电锯收收,6点钟方向的那位,你把你有些崩坏的笑容也收收,9点钟方向的那位,你把你疯狂扑棱的翅膀收一收。
我们还能做朋友。
有识海貌似也没啥用吧?修炼成妖?那是啥东东?我寻思着没啥必要吧?
不就是比其他人更快一步的可以修炼成人型嘛?不就是所谓的可以和其他人一样品尝人间美味之类的吗?
有什么意思?
果然,对于我来说,这种事情还是没有意思吧,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是,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呀,为什么那么多人都那么想要这种东西。
以至于求而不得。
所有人,所有东西生灵,似乎都一致性的认为,这在天上飞翔的鸟儿是最自由的存在,而立在地上,不能移动半分的我们,似乎一直都是没有自由的生灵的代言词……
讲真的,别的树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毕竟说句不好听的,别的树想的是什么关我蛋事啊?
我只能说,我现在这样的一棵树就觉得,现在这样子挺好的,就已经很自由了,相比起那些个,若不飞,就只能饿死或者被顽童抓去被整死的可怜鸟种,就像是现在这样的,在一片土地上,就此而伫立着,日出的时候就晒晒太阳,没有太阳的时候,就就这雨,好好的,饱饮一场,偶尔有那么些许的过路人,在我庇护下乘乘凉……
也挺好,也挺好,这样的日子,对于我而言,已然是十分自由且惬意的。
谁说像浪子那般四处遨游,四海为家就是自由了?那不过是无家可归。
谁说像人那般有两条腿可以挪动自己的身子就是自由了?那样不累吗?
谁说像鱼儿那般四处漫游,似是嬉戏就是自由了?某种意义上,它们不也是被困住?
我寻思着,就这样守着自己拿一亩三分地不就也挺好的嘛?
笑着俯视着路人的来来往往,笑着看着孩童从稚嫩走向成熟……
这种事情就很快乐,而这样的小小的快乐,不也是自由么!
这样的日子,我过的小意也舒服,不羡鸳鸯不羡仙啊~不羡鸳鸯……不羡仙啊。
这样的日子一直经过了几十年,路过我身边的人也过了一轮又一轮,身边的事情,也渐渐的发生着改变。
可能,就连我自己都难注意到这其中的改变。
但是,这样平静安逸的生活,也终将会结束,我知道,而天下人,也自然是知道的。
打破了这幅平静日常的人,是一个奇怪的少年。
长得倒不是多帅,却也算得上是耐看型。
额,好像偏题了,来我这里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伤,然后嘴角却总是挂着二缺的笑容。
我也通过一些手段,额,我是说,通过某个鸟妖那里,得知了关于他的某些事情……
这家伙下山入了这红尘俗世没多久,却在刚刚入了这座城就被人骗走了所有家当。
可能是那骗子心善,没把他骗得连裤子都没得穿,也可能是连这老天,都在刻意的护着他也说不定。
究竟是哪样,这或许也并不重要,但是,我至少对这家伙有那么一个比较恰当的形容词:傻瓜。
他这小子每天都会在我身下度过几个时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货怎么对我就那么大的执念了?
额,诸位,请把你们的杀意收一收,让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友好交流他不好吗?
他这小子,时而惫懒的靠在我的躯干上,仰望着天空,时而眯起了眼,一直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时而残酷的眼神下,嘴角勾起笑容。
但是无一例外的,很奇怪。
这小子真真是个怪人……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这样评价到。
尽管如此,我依然没有和他进行交流的打算,隐隐约约的,在心里有那么有些感觉,就这样子下去,似乎也不错。
后面的一段日子里,他也依然是一副十分狼狈的样子,满身是伤的靠在我身上过了一个时辰。
不言不语间,我们俩似乎是达成了一个默契,一场平衡。
终于有一天,他这个少年主动的,不,或者说应该是我主动打破了平衡。
这天的他,依然狼狈不堪,浑身是伤的样子,但是左手拎这一个酒葫芦。
走到我面前然后轻轻的一跃而起,完美的落在了距离地面高度4米的我的一手臂上,靠着我躺了下去,对准自己的嘴,灌了口酒。
轻功不错啊,这小子……习过武?
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是莫名其妙的,眼神里似乎是带上了什么杀意?
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我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这样的杀意,和这个傻瓜有些不搭。
我看着这个躺在我手臂上的少年,这个算不得惬意表情的少年,莫名感觉有点好笑。
便也开口道:“喂,小子,你看起来很狼狈啊”
我却没想到,我这突然的一句话,却吓到了这个小小少年。
他被我这一句话,竟吓得摔下了去,四处张望,眼神里的那抹残酷神色瞬间就变得成了警惕。
警惕性意外的不错,我在心里对他这样点评道。
“阁下何许人也?莫要躲躲藏藏的,如若有话便明说罢,于阴影中说话算什么英雄豪杰?”
左右四顾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嘛,这说话语气,倒也挺潇洒,挺像是一个老江湖的样子。
当然,如果啊,我是说如果,你能把你那不停打颤的下盘给我稳稳,我到还相信一下。
应该不是所谓的恐惧,相反,是一种遇到对手的激动也说不定。
毕竟从他随意一下子就跳了4~5米的轻功来看,这小子的武功应该不低,就算是放到京城那样怪物云集的地界,估计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然后,就算是有这武功,却也能被人坑走全部盘缠的这家伙,想必是一个生瓜蛋子吧。
搁我这,装什么装呢?
我突然的升起了一种恶作剧的想法,我控制这一根枝条,轻轻的抽打了一下,这少年的肩膀。
这少年一下子向后退了几米,躲过了我这枝条。
眼眸里不是恐惧,却是奇怪的神色。
大概,是还没弄清楚,刚才说话的人,就是我这棵树吧?
于是,我淡淡的说一句:“你后面那棵树,怎么害怕了?”
嘛,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个老江湖了,什么?你说我只是站在这里,混了什么江湖?
说得好,我也想知道!
但是,我也是从各地旅游的飞鸟那里也能听得一二,关于这江湖逸闻,朝堂趣事。
这次,听到我的话,少年看向我的眼神里面竟然有星星!!!!
是的,你没听错,更没看错,这小子在听我说完话后,眼睛里竟然像是闪烁着星星!
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奇怪人啊!
我极力的控制住自己那想要扶额长叹的冲动。
他盯着我,仿佛是要将我生死活剥一般,惊讶,这样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你你你你,你是妖怪吗?!”
成了,这带着点笃定的语气,基本上也就是相信了。
这种离奇的事情他都能那么轻松的接受并且报以相信……
我大概是知道为什么是他被骗光了所有盘缠了。
天真无邪,不染纤尘,宛若一张白纸,大概就是我对他这样的感觉。
“怎么,你不信吗?”我觉得,这样逗逗他这么个熊孩子似乎也挺好玩的。
结果,我却并没有从这小子脸上看到我想看到的表情,我从这小子脸上看到的却是一脸平淡,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几个月里,他的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是却傻傻的暴露了一个比较大的东西:“我干嘛不信?又干嘛要怕?我那个坑比师父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人类之外的生物多了去了,我们知道的也不过是这偌大世界的冰山一角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啊?”
“你好像暴露了什么……”我有些尴尬……
这小子怎么动不动就莫名其妙的螺旋自爆?
“没事没事,我也知道你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扯平了!”少年竖起了大拇指。
他笑的爽朗,露出来的八颗牙齿洁白的。
接着,他问了我许多许多的,莫名其妙的东西,诸如“妖怪靠什么东西生活”,“妖怪是不是如同人们传说的那样吃人?”,“妖怪要不要拉屎?”等等。
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回答,亦不想去回答。
这时候,他百无聊赖的道:“喂,老妖怪,你叫什么啊?为什么突然间就哑巴了啊,是不是你们妖怪每天都有一段时间要说不出话来啊?那样得有多没意思呀?”
名字?那是什么?我好像没有啊。
“我没有名字。”我如实回答,因为我也没必要撒谎,“你叫什么。”
少年愣了愣,道:“怎么可能嘛,你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啊,我师父说了,这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名字啊……就比如说是我,我的名字就叫做常乐,这个名字是我那个坑比师傅给我取得,说什么知足者常乐……啧啧,莫名其妙的。”
这小子的名字叫常乐吗?是个挺奇怪的人,但是,他倒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就是话似乎有点多。
“我为什么要撒谎?”我不解的反问。
“……”似乎是在我这里吃了瘪,常乐撇了撇嘴,道,“不是吧,你们妖怪都那么耿直的嘛?我为什么知道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似乎被这小子提起了玩心,“我为什么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为什么要撒谎?”
“我为什么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为什么要撒谎?”他不甘下风。
“我为什么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为什么要撒谎?”我又岂会愿意败在与这小子的口舌之辩上?
尽管平素里,我很少说话。
“停停停停停,咱这说话恁的跟绕口令似的,好麻烦啊……”常乐似乎是说不过我了,就此席地而坐,嘴角的笑意依然豪迈洒脱的道,“要不,干脆叫你子安得了。”
“子安?”我不解道,“这是个人名吧?给我这么一个妖用,可以吗?”
常乐闻言,没有说什么,仅仅是笑了笑,看似随意的,实则有些落寞的道:“师父在我下山历练前还对我说过,这山下的红尘俗世,江湖风波比我想象的要来的更加困难而危险……不要想什么名扬立万这种莫名其妙的美事……什么的,一开始我还对师父这通理论嗤之以鼻,现在我才知道了,原来师父他一点都没有夸大……
你这个妖,不是人却比人还要通人性,还更加像个人……所以,用这个名字,也挺好的不是吗?”
我沉默不语,没有说什么,更不必说,这种时候,我只要做一个倾听者。
“我这个坑比师父啊,虽然他总是去青楼,总是不正经的样子,但是,是他把我捡上山,并且将我养大,并且教会了我一身功夫。
以前的时候,我倒是挺讨厌他的,可是现在,我竟然还有几分想念他……你说,这是不是讽刺呢?”
“你师父,何许人也?”
我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将这个我在意了一段时光的事情,问了出来。
常乐闻言,笑得开怀,也甚是洒脱的,仔细看看,这家伙竟是将有些江湖人士的飒然全数学了去。
眼帘有那么些许的低垂的,道:“他啊,总是说自己只是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道士罢了,但是,我却从未能将他给看透。”
我默然不语,怪不得,说出这样的话语的人,也确确实实,不算什么小辈。
罢了罢了。
“思乡情节吗。话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才能够让自己一进城门就被骗光自己带着的所有盘缠的。”
我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揶揄,调侃着常乐。
他细细的端详着我几秒,又放声的大笑出声:“你呀你,果然更加像一个知己,而不是一棵树啊,取名子安,子安子安,安于现状,好啊!好啊!”
“你怕不是以为,你自己能看透了我?”我淡淡的说一句。
这时候,常乐起了身,喝两口酒,道:“这酒味道真好啊~啊!舒坦,果然老天爷还是向着小爷我的嘛~舒服,下次还去那家叫青云酒馆的酒馆吧,那今天就这样吧,明儿咱哥俩继续啊!”
他望着我,脸上的笑容毫无防备的,眼眸里似乎是蕴藏了万千星河般的灿烂。
我没有回话,也不想回话,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笑了笑,却依然如此。
话说,我这里,其实也挺冷清的啊。
和他聊了那么久,竟然也没什么人来。
你小子啊,看来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人儿。
往后的岁月里,常乐也经常,不,或者说每天都来我这里坐坐。
有时候沉默的给自己灌酒,有时候则是抱怨自己给打工的人有多么多么无情,有时候则是抱怨这江湖有多么多么险恶,自己被坑的有多么多么的惨,有时候则是说着自己有些时候做的“丰功伟绩”……
但是,他这小子却从未提及自己身上的伤。
尽管好奇,但是他若不提,我便也不会过问,彼此都有自己的缘法,没必要过多参透。
大多时候,都是他再说,而我不说话,只是听,只需要带耳朵就行了。
毕竟,那是人间的事情,和我这个妖怪没关系,也不能牵扯上太多太多的关系。
冲我唠嗑的时候,他说的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说自己兼职的饭馆里遇上几个碰瓷的然后在得到馆长的应允被自己一手一个的丢出门外这样的有些辉煌的,小事情。
我依然是选择沉默,归于本职的做一棵树。
这一日,阳光正好,挺温暖的。
他懒洋洋的靠在我身子边,酒葫芦里的酒早就被他给喝完了。
“喂,子安,我说,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一个哑巴妖怪啊……可是我寻思着也不对啊,你也说过话啊……所以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因为阳光晒得他挺惬意的感觉吧,他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细线。
“节能。”我淡定,且认真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啧啧啧,说白了就是懒呗~”
结果换来了他无尽的嘲笑。
我却并不是那么在意。
我们俩的关系,也不需要这样争执吧?
呵,有点累了啊……
见我没有对此产生什么不满,常乐也安静了下来,靠在我身上,悠然自得的翘起了二郎腿来。
眼睛微眯着,看起来倒是挺悠然自得的。
最后,是我开口的,打破了沉默。
“你身上,为什么经常会有那么多伤?”
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最想要知道的答案,他不曾提及,我也不想要触碰。
这是他的倔强,也是我的倔强。
听闻我的话,常乐靠在我身上的脊背,瞬的僵硬了一下,随后又有些释然……
我不清楚这货是要干什么。
他接下来的话语并没有直接的回应我的问题,语气里有点落寞。
“子安……你说,这真正的江湖究竟又是什么样子的啊?现实的江湖和我想象中的差距好大啊……
为什么我……”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但是那种孩童般的无助,倒挺让我动容。
我看着常乐落寞的脸,道:“不一样?那就对了,少年人对江湖的幻想,大多都是如何快意恩仇的吧?我不否认,这种有,但是,江湖又不止是这样,也不是只有这一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勾心斗角,争相斗艳……多了去了,所以说我才宁肯化作一棵树,也不希望搅这一趟浑水。”
“我是说,为啥我总是赌输啊!!!!”常乐满是不甘心的抱怨。
你没被揍死,也是活该。
“……”我被哽住了一会儿,道:“赌了什么?”
“都赌了啊,把把都输,草,这特么故意搞我心态呢!”
常乐从我旁边拔了根杂草,随意的摆弄撒气。
望着这根可怜的躺在常乐手上来回拉扯的杂草,我不禁的流了滴冷汗。
你倒是……把我的感动还来啊!
“即便如此,你的功夫也不应该会让你手上至此才是。”
“我师父说了,愿赌服输,我没有什么值得赔的,就只能靠挨揍了呗~”被我这么一提,这货倒是来了兴致,小嘴呱呱的说个不停,“你是不知道,我都输了,然后那里的人说要废掉我一条腿还是几根手指来着,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弄呢?你知道我怎么搞的嘛?我用上了我师父教给我的气功,结果他们根本砍不掉,啊哈哈哈哈哈哈,这就很毁他们心态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倒是笑的开怀。
但是,你师父要是知道你这么用他教给你的武功,我十分有权利怀疑他会不会气的立刻下山去揍你啊!
嗯!不对,如果说是仅仅靠赌,他身上不可能染上妖气!这妖气不是我的,而且他身上的这种妖气,揉杂了太多太多种类。
他说过,他的师父是道士,道家除妖魔吗?
“你在撒谎。”我冷冷的说出我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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