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云碎青冥开

“好了，姑且算是把风水术的起源说完啦，接下来的基础知识就从头教起吧。”金都北玄从草坪上一跃而起，悠闲地向池塘走去，“来来来，大家都过来。”

他捡起一片池塘边上的叶子，轻轻地往水中扔去。在众人的目光中，那片叶子打着旋儿，慢悠悠地往另一边漂了过去。鲤鱼们受到水波的刺激，纷纷从水底窜了出来，好奇地用吻部触碰着叶子，发现它并不是食物后，又失望似地各自散开了。

“仔细看，这个池塘的水面是有高低的。”金都北玄说道。妲丽雅仔细地瞅了瞅，发现这方不大不小的池子的确有着一处阶梯式的高低差，被水泵抽取、过滤的河水从高处汇入，流经池塘后再从低处的窨井流走。

“水从高处往低处流，这个道理在哪都是成立的，地球上的水在不断的循环过程中，能量的传递也在一直继续着。”金都北玄看着那片叶子在水面上打转，“风水术也有着异曲同工的情况。”

“所谓风水术，就是不同次元、不同维度的空间互相产生的循环流动。和自然界的其它循环过程不同的是，空间的循环并不消耗能量，也不会有能量的产生，但是只要运用得当的话，这个复杂的循环就能带动世界上的一切能量——懂了吗？”金都北玄看到妲丽雅正对着叶子出神，便防不胜防地问道。

“啊，抱歉，”妲丽雅不好意思地说，“不过我刚刚听见了，那个，风水术就是空间循环吧。”

“哟，没想到你在看叶子时听得还挺认真的啊。”黛儿奈凑了上来，轻轻地捏了捏妲丽雅的脸颊。

“这是我小时候就有的习惯啦，呜呜呜——”因为脸蛋被黛儿奈捏着，妲丽雅说话不太利索，“五麻搜喔紧长份新，课以之螚挺东塔门再所啥米（我妈说我经常分心，可一直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别捉弄她了，”赛蕾茜娅过来把黛儿奈拉开了，“人家听课要紧。”

“在过去，人们是看不到这种空间的循环的，不过地球上山川河流的走势以及磁场的方向为他们指明了循环的大致过程。而现在，我们可以利用特殊的术阵来引动空间流动，从而构成不同形式的空间循环，带动不同形式的能量，也就形成了不同种类的风水术。”金都北玄伸手在空中一划，一支笔和一张白纸就从什么都没有的地方突然出现，接着落入了他的手中。

“看着，”他向妲丽雅展示了一下两面都干净如新的白纸，然后旋开笔帽，在纸面上画了一个标标准准的“无限大”的符号。

接着，金都北玄把那张纸举到半空中挥了挥，再把它揉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但是妲丽雅却能实在地感觉到，那片什么都看不到的空气正在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波动。

“有什么东西——”妲丽雅惊讶地说。

“对，只有具备人类基因的智慧生物才能感受到这种独有的空间波动，我们再用上这个，”金都北玄又从一无所有的空中摸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某种半黑半银的液体，“这是克拉曼黑银，一种珍稀的矿物，是制备风水术专用宝石墨水的重要原料。我们把它倒在这里，看看会发生什么。”

他把玻璃瓶举到空中，再缓缓地倾斜瓶口，色泽诡秘的黑银液体顺势流下，一滴滴地从空中滴落。但下方的草坪却没有出现黑色的痕迹——那股黑银液体似乎是被推进了一个轨道，在众人面前的空中顺着“无限大”的符号缓缓流动着。

它仿佛被放进了一个永恒的循环，不紧不慢，但也永不停息地运作着。

“超越次元的永动装置，”金都北玄伸出一根手指，伸进了那个符号里上下挥动着，“看吧，你能从里面发现一点痕迹的。”

妲丽雅凑了上去，她惊讶地发现，当金都北玄划过符号时，他的手指一会儿变成线条、一会儿变成薄薄的一张薄片、一会儿又变成了某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当金都北玄把手指抽回来时，它又变回了原本的形状。

“我明白了！”妲丽雅兴奋地说，“空间不断地在多个维度之间循环，就构成风水术阵了。”

“明白得很快嘛，”金都北玄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妲丽雅啊，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了——”

他打了个响指，那处不断循环的“无限大”符号瞬间消散，流动着的克拉曼黑银也像蒸发了一般从空中消失无踪。

“——我的这根手指，经过不同维度的空间之后，究竟还是不是我原先的那根呢？”

“啊，诶……”妲丽雅愣了半秒，然后迟疑地答道，“应……应该是一样的吧。”

“他和你开玩笑的啦，这可是当今风水术的研究难题之一。不过就物理性质来说的话，倒的确是同一根，不然风水术阵就称不上循环永动了。”黛儿奈又跑过来凑热闹了，“不过就算术阵本身是个永不停歇的循环装置，其中传导的能量也是会不断消耗的，所以充其量只能算是半个永动机吧。”

“嘛、嘛，差不多吧，”金都北玄嘟囔道，接着指了指妲丽雅手中的笔记本，“往后翻，后面有一块电子屏幕，上面记录着一些基础术阵的画法。”

妲丽雅把笔记本翻到最后，果然发现了一块屏幕，她伸手点了一下，屏幕上面便出现了一道术阵，旁边还标注着它适合的能量、效果和页码。

“不同的能量适合不同的术阵，总的来说，无论是人类科学中的电能、光能还是势能，或是奇幻种族的魔力和圣法气等能量，一切都能被风水术阵引导。”金都北玄指着屏幕说道，“把页码移到第五页。”

妲丽雅照做了，她简单地滑动手指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座简单的术阵图形。

奇怪的是，这道术阵没有标注名字，也没有说明效果。

“它没有名字啊？而且效果也……”妲丽雅疑惑不解。

“用那玩意儿可以让水聚成水柱，再把东西从水里面推出来，是很简单的风水术，”金都北玄打了个哈欠，“虽说风水术不像魔法那样有等级之分，可是这种再简单不过的术阵也没有说明的必要了吧。接着！”

话音刚落，又一个小玻璃瓶从空中落了下来正好掉在妲丽雅的手里。

这个玻璃瓶中装的还是那种银黑色的液体，只不过这次看起来更深邃了一些。

“这就是炼制过的宝石墨水，以后你每个礼拜都能得到这种补给，不过现在我说了那么多，是时候考考你了。”

金都北玄指着池塘说道：“这池子下面有四口瓦缸，当初赛蕾酱想在里面种荷花，可惜没有成功。你要做的，就是运用那道风水术，把这四个花盆捞上来。”

妲丽雅往池塘里一张望，果然有四个脸盆大小的缸沉在深浅不一的淤泥里。

“把书写面想象成这片空间，各处能量都有其相对存在的位置，万物之间互相流转……”金都北玄又打了一个哈欠，“总之先来试试看吧，正好我昨天晚上搞研究没睡好，就先打一会儿盹了。赛蕾酱，我要膝枕……”

说着说着，金都北玄闭上了眼睛，身体软绵绵地向后倒去。然后，仿佛无视了距离一般，赛蕾茜娅出现在他的身后，慢慢地扶住了他，接着坐了下来，把丈夫的脑袋温柔地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唔嗯……”金都北玄看上去舒服极了。

但这下妲丽雅却伤脑筋了，她试着模仿金都北玄之前的动作在纸上勾勒出了那道术阵，接着把白纸举到池塘边上挥舞。

“嘿呀！嘿呀！”

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池塘依旧风平浪静，底下的瓦缸也纹丝不动。

“嗯？难道是要把纸撕了？”妲丽雅开始猜测其他的方案。

可是，就算纸被撕成了两半，妲丽雅也丝毫没有感觉到之前的那种波动。

半个小时过后。

“莫非是要把纸扔进水里？”妲丽雅“呵呵”地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她才真正意识到了风水术的难度。

“不是啦，他没和你说嘛，要把纸面想象成空间，”黛儿奈提醒道，“那个意思是说，你得先进行空间定位。”

“空间定位？用卫星导航仪吗？”妲丽雅不解地问道。

“不是那个意思，”黛儿奈耐心地解释道，“在构建风水术阵的时候，任何笔画的深浅、粗细都象征着在空间中对应的位置，每个能量符号的大小也意味着你想操控多少范围内的、何种形式的能量，你看——”

她接过那张被撕成两半的纸，双手一拍，纸张从裂口处严丝合缝地合并在了一起：“你这道术阵的问题就在这里，嗯，把这些线条加粗一些，再把这些画得淡一些，就能够成功了。”

“真的吗？谢谢啦！”妲丽雅喜出望外，赶紧按照黛儿奈所说的画了起来。

这一次，当她最后一笔落下时，妲丽雅明显地感到池塘那儿出现了那种奇特的空间波动，池子底的一口瓦缸竟然真的往上浮了起来，停在了距离水面一点点的位置，仿佛有股力量在一米多深的水中支撑着它。

几滴水溅到了她的脸上，妲丽雅高兴地喊了起来，“我成功啦——”

“停，虽然你做得很好，但瓦缸还没有被捞上来呢。”金都北玄醒了过来，“而且这水滴不是你术阵从池子里激发出的水，而是下雨了。”

妲丽雅抬头一看，果然，一大片积雨云从远方飘了过来，正好停在蔷薇公馆的上方。

在那厚厚的云层之中，还能听见雷电的咆哮声。

“好不容易的新人实践课，若是让意外打扰了雅兴，岂不是让我懊恼？”金都北玄看着黑云缓缓聚集，微眯起了眼睛，“妲丽雅，我再教你一个好玩的东西……”

“什么？”妲丽雅用手遮着脑袋问道。

“刚才我和黛儿奈小姐都在不画阵图的情况下使用风水术了吧？其实，风水术阵可以提前布置，或是安放在设定好的空间里，等到需要时再随取随用。就像这样——”

靠在赛蕾茜娅大腿上的金都北玄伸手往旁边的空气拨了一下，接着往那穹顶上一指。

一股远比之前强横的空间波动散发而开，甚至让站在一旁的妲丽雅有了“那边的空间可以触碰到”的错觉。强劲的力量汇聚在金都北玄的指尖，又如蛟龙般向上升腾而起。

“——‘通天坦途’！”

随着低沉的喝声，在那一瞬间，所有已经下落的、即将下落的雨滴、亦或是因为风而摇摆不定的青草、荡起涟漪的池水——一切因为这场突发阵雨而产生的“事件”都停顿了。

然后，一股磅礴的能量仿佛逆着重力似地，带着那些落到地面上的云汽直冲天际，如腾空的巨龙一般，把方圆数里的乌云撕扯而开。

巽风平地起，云碎青冥开——或许只有这两句能形容当时的情景吧。

妲丽雅也呆呆地站在原地，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金都北玄站了起来，和黛儿奈等人一起严肃地看向天空中。

“怎么了？”妲丽雅悄悄地问道。看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制造意外惊喜的‘客人’来了哦。”金都北玄一字一顿地説道。

“而且，那个家伙还想用雷电把这儿化成焦炭呢。”黛儿奈语气冰冷，妲丽雅注意到她的双手都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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