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郡河堡的寒光 PartⅠ

骑士团调解失败的第二天。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夜间的娜露塔斯流域异常的寂静。

郡河堡，这是一个以遗弃城市为基础建造的海岸防线。与其说是堡垒，不如说仅仅是在残垣断壁上安插了军队的驻地。然而这个被抛弃的城市，如今却是纳塔鲁纳斯最重要的防线。

白日的阴霾到如今依旧没有散去，天空连一丝星光也不见。由于娜露塔斯河的特殊气候，整个防线被抹上了浓浓的海雾。

河水静静，泛着寒光。遗弃城市的断壁残垣上，站着放哨的士兵。寂静无言的河岸边，有着几名士兵正在巡逻。

一切是那么寂静，如此安详。或许可以说静的可怕，安详得令人无法坐稳。那种极致而返的情愫，充斥着整个防线。

离河岸百余米的地方，有着众多废弃的海岸建筑。白色的建筑染上了历史的灰尘，沧桑令它皱纹满布。没有完整的躯体，被历史与战火践踏后的断壁残垣，如今却成了这个地方最好的天然防御屏障。

驻扎在娜露塔斯河的士兵们都聚集在此处，他们的将领——纳塔尔国王的长孙马利茨·纳塔尔，在昨日已经收到消息，圣蔷薇骑士团的谈判失败。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娜露塔斯河将在不久就会发生血战。

马利茨年龄不大，还未满三十岁。他有着轮廓分明的脸庞，长及肩头的棕发，些许胡须似乎正散发着王者之气。

这一切都太平和、太寂静了，与战争前夕一点也不像。

驻留在此处的士兵，大多数是马利茨挥下的战团，也都是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的英雄。但如今百无聊赖的他们，有的正在烧火煮饭，有的在啃着军用干粮，也有的在打磨自己的武器。

马利茨缓缓巡视这些士兵，踱步登上残垣。目的地是二楼，行走中间拍了拍同自己打招呼士兵的肩膀，以资鼓励。

在残破建筑的二楼，他的副官彼兹德意识到有人走近。

“河的对岸一直没什么动静。”

马利茨走到彼兹德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深邃的双眼望向河的对岸。

“殿下，菲尔多他们的军队没了踪影，驻队可能已经撤走。”

“下游那边呢？”

“已经派了哨兵去那里，如果菲尔多从那里攻击，我们会收到警报的。”

“嗯。”

马利茨微微点头。娜露塔斯河上游水流湍急、暗礁密布，如果菲尔多想从那里行军，不论什么船只根本是不可能经过的。若想在上游进攻，则会被弓箭手射穿。所以将注意力集中在河的中游与下游区域，是最佳的选择。

此时的娜露塔斯河依旧寂静无声，河上没有船只，没有火光，却荡起了微微涟漪。

“……安静……”

河水上轻轻回荡着一名男子的声音。

没有船只，没有人影，就好像曾战死在河中的英魂，在夜间缓缓呢喃。

河水的波纹翻得更加猛烈了，浓雾中的娜露塔斯更让人感到丝丝寒碜。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首先发现异常的是准备登上战舰维护的士兵。河水翻动的太不正常，波纹越来越大，就算有数只船在上面行进也不足为奇。

瞪大双眼，正要报告的他胸口突然多了一个凹痕，从战舰上摔落。

“什——”

听到身侧有动静的马利茨率先下楼，飞奔到那名牺牲士兵的身前。

“隐粉……”

率先说话的是马利茨的副官彼兹德，他知道这种从变色龙身上提取的粉末，擦到身上能够产生隐身效果。

“他们不是从下游攻过来。”

马利茨虚视着前方，顺势转头奔向略靠近上游的河岸废墟。

“到河边去，快，快，走！”

马利茨召唤着他的士兵，各自装备好武器，随同王子奔向略近上游的废墟。

敌军并非从下游来攻，也不是从河的对岸。他们选择的方向，是略靠上游的位置。那里虽然没有暗礁，但河水较为湍急，从那里行走会费时费力，而且容易被驻守军队发现，到那时就会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子。但他们借用海上的浓雾与隐粉，隐藏了身形，这是马利茨所想不到的。

毕竟隐粉在这个地区是珍贵品，从未想到对方会把这个当做这种大规模战斗的工具。

菲尔多的军队已经如此靠近堡垒，用弓箭射击已是起不到大作用。那么如今能做的，就是埋伏在他们登岸处，进行突袭。

只要能够将先遣部队打回的话——

这样判断的马利茨召唤部队，同副官等人一同隐藏于断壁残垣之中。每人都手握宝剑，缓缓地调整着呼吸。

随后，剧烈的爆炸声几乎撕裂了马利茨等人的耳膜。

停靠在不远处的战舰，被菲尔多的军队炸成粉碎。虽然根据之前的情报，知晓对面有攻城用的火炮，但这种威力却是巴托亚地区并不常见的。

看来他们这次的先遣部队配有龙炮。可在如今这个世界，龙炮应该只有那种类似于莫塔尔、库因斯那样的强国才会使用，就算是出钱也无法收购到的稀有武器。怎么会……

时间已经不容得自己多想，马利茨摇了摇头，继续握紧手中的宝剑，调整呼吸。

因为刚刚爆炸所溅出的水沫，敌军身上涂满的隐粉几乎被洗净。但这对于他们已经足够了，隐粉的作战十分成功。

继续摇动船橹，哐地一声，第一只船已经停靠在岸边。站在军队前方的，正是在塔门战役中骁勇善战，砍下马利茨叔叔——莫法·纳塔尔头颅的第三队队长邵巴特将军。

“……”

马利茨望向对面残垣中隐藏的副官彼兹德，互相点了点头。纵使很想亲手砍下这个杀死叔叔的凶手，但马利茨还没有笨到让整个部队都冒这个风险。

继续调整呼吸，尽量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对面的邵巴特这时高举手臂，藏在船中的火把被他的士兵们纷纷拿起，挨个点燃。霎时，娜露塔斯河中上游被点的通红。

“……哈？”

十分奇怪，为什么没有人前来迎击。难道是见到这天衣无缝的计谋，与自己英勇神武的模样，吓得撤兵了？

邵巴特将军摸了摸胡须，如今已经年近五十的他，头发和胡须已经花白。大概是常年奔波于战场的关系吧，似乎自己的职位怎么也无法再往高走了。不过这次的战斗，亲手砍下了纳塔鲁纳斯国王次子莫法的头颅，这一功可是无限的大。只要再攻下这个堡垒，那么与菲尔多平起平坐的日子就不远了。

邵巴特将军满意地露出笑容，挥动手臂示意军队踏入娜露塔斯堡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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