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雨

每个世纪，【花海】会下一次【雨】。

【雨】是只属于【花海】的天气。

【花海】上空落下无数水滴。

水滴呈现出粘稠而鲜艳的绿。

陛下将这种现象称为【神明的经期】。

【花海】被陛下封锁后，下【雨】成为只有三人知道的秘密。

【雨】的周期飘忽不定。

大体来说，总在每个世纪的中旬。

举例，花匠向陛下汇报，七月下了一场【雨】，距离上次下【雨】九十九年又两百七十七天。

下【雨】的消息总让陛下高兴莫名。

——那曾是mama的烦恼之一。

轻抚着下腹，陛下眯着眼睛。

……

关于【雨】。

陛下进行过一次严格的说明，她命我们远离【雨】，她为花匠制作【雨衣】，她叮嘱花匠不要抬头看【雨】，不要让【雨】流进口里或眼睛。

每世纪的中旬，花匠提前披上【雨衣】，因为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来临。

而后，作为隐瞒龙胆事件的谢礼，花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情，她委婉的表述这件事情可以在某种轻微的程度上违背陛下的命令。

我请她集【雨】。

那时的我很年轻，我单纯的认为【雨】的颜色非常美丽。

那是比陛下腕中【圣血】还要鲜艳许多的绿。

花匠应允。

仅仅一次，她为我集【雨】，用黄铜制成的容器。

之后数百年，我藏的很小心。

……

藏【雨】不只因为我珍惜那份美丽。

也算一种警醒。

毕竟这是我唯一一次，对于陛下的小小忤逆。

是曾经的陛下还没有成为我全部意义的一种证明。

……

刚过百岁时我患上一种奇特的疾病。

不论我做什么事情，都会被一种突如其来的迷惘袭击，短则数秒，长则数日，我的动作出现一种无法延续的停滞，仿佛陷入低能的境地，不知把手放在哪里，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无法专心。

我在做什么？

我问自己类似的问题。

做完之后呢？

我无数次的问我自己。

赛文莱特的公主不缺任何东西。

当我放远望去，我看到横亘在我面前的未来永无止境，一声没有终点的叹息。

与我同龄的属下尽皆死去。

死太容易，要死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份疾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折磨着我的神经。

一次失言，

我极不成熟的向陛下透露了我的焦虑。

陛下让所有人离去，她剥掉我的外衣，命令我在灼伤的剧痛中大声宣誓对她的爱意。

我爱您。我爱您。我爱您。

焦糊的气味中，我不断的重复，直到天启灌顶。

那天起，陛下彻底成为我的意义。

……

我的生命终于有理由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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