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状态极佳

“哟。”

很轻的声音。

卡奥斯抬起眼皮，只见高鸿济正嬉皮笑脸地跟他打招呼。

卡奥斯又把眼睛低了下去。

“喂，不要这么冷淡嘛！”高鸿济坐在卡奥斯对面，小声抗议道。

虽然身在图书馆，但卡奥斯依然能听出高鸿济的声音里洋溢的热情。

“唉，”卡奥斯叹了口气，随手一挥，“法拉弗尼拉。”

“你来干嘛了？”卡奥斯抬起头，没好气地问。

高鸿济翻了翻白眼，“我也是薪城灵院的学生，我不能来看书吗？”

卡奥斯眉毛一挑，“你下午不是有社团活动吗？”

“社团活动又不是强制参加的。”

“你看的什么书？”卡奥斯探出手按下封面，“哦，小说啊。”

“读书也可以到很多地方读吧？”卡奥斯挥了挥手，“到别处去，别在我面前晃。”

“不要这么冷淡嘛，小时候我们不是经常挤在一起读书吗，就像现在的你和花火那样。”高鸿济嬉皮笑脸地说。

卡奥斯虚着眼把正在读的书立起，指着上面深奥的标题，“我没法集中注意力了。”

“唉，”高鸿济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还想着你一个人在图书馆太寂寞，所以过来陪陪你呢。”

“不需要。”

“这是进入叛逆期了？”高鸿济话里有话。

“好儿子，不要吵爸爸读书。”卡奥斯冷哼一声，以牙还牙。

“哼，终于笑起来了。”高鸿济眉毛一扬。“不过没有关系，叛逆期比较容易口是心非。你不要不好意思，如果寂寞就悄悄地接受我的好意吧。”

卡奥斯无言地对着自己的损友握紧拳头。

“看来不是口是心非啊。”高鸿济有些悻悻然地说，“这才一天不见，上午老师又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滚。”卡奥斯有一种竖中指的冲动。

“真没问题？”高鸿济眉毛一挑。

“没问题。”

“但你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没问题’啊。”

“你又知道了？我从来都是这个表情。”卡奥斯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这家伙，平时读书的时候嘴角都会微微扬起，就好像在读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样。”

“我哪有这样啊！”卡奥斯抬起头来高声抗议，“再说，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怎么闲着没事盯着别人的脸看啊！”

“你以为你那微笑很好看么，处得久了无意中就知道了。”高鸿济耸耸肩，“你不是拒绝了么？为什么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啧……”卡奥斯挣扎了片刻，选择了放弃，“虽然现在是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他们还会再来找茬，放不下心来。”

“不是叫你去冥想么，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找茬了。”高鸿济虚着眼说，“再说你不要把人想得这么坏啊，你之前不是对你们老师赞不绝口么？你不愿意他还能勉强你？”

卡奥斯又“啧”了一声，“我就不能居安思危吗？再说我乐意这样，你有意见？”

高鸿济盯着卡奥斯正在读的书的封面，忽然问：“你是不是修行遇到了什么问题？”

卡奥斯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但很快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上的书，“我这不是正在解决问题吗，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解决问题？”

“你才二阶吧？二阶能遇到什么问题，是只有查书才能解决的？”高鸿济奇道，“身边这么多人都经历过二阶，你问问别人不就行了？”

“这不是废话吗？就是问不到才需要查啊。”卡奥斯烦躁地挠挠头。

“到底怎么了？”

“说了你也不懂。”

“我总不可能连问题都听不懂吧？你到底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高鸿济追问道。

“所以就是修行速度变慢了啊！”卡奥斯最终自暴自弃地说。

高鸿济把身子仰回后座，“什么嘛，不是最常见的问题么。”

“你又知道了？”卡奥斯斜着眼看着高鸿济，“修行变慢是很常见，但查不出原因一点都不常见。”

“我是真的没想到，”高鸿济翻了翻白眼，“真的会有一个从来不冥想的秘法系灵师跟我说他修行速度变慢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你就只会说这些吗？”卡奥斯没好气地再次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真有什么问题，问老师不是更好吗。”

“他只会告诉你去冥想。”

“那就去冥想啊。”

“想都别想。”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孩子气呢！”高鸿济哭笑不得，学着婴幼儿的腔调说，“我不愿意冥想，但我就是想要变强嘛！”

“说得好像你有冥想一样。既然如此你带头冥想一个给我看看啊，”卡奥斯立刻反唇相讥，“再说灵师孩子气有什么错，全蕃图最强的灵师不就是个孩子吗！”

“人家只是长得年轻了点而已。”

“那是因为他保持了一颗年轻的心啊！”

“不是因为这种原因吧……”高鸿济叹了口气，“如果问老师不方便的话，换个人问不就行了？”

卡奥斯翻着白眼想要反驳，但白眼翻了半天没有说出什么东西。

“像你的父母都是秘法系灵师吧，问他们不就得了？”见卡奥斯没有反驳，高鸿济便接着说，“就算不好意思问父母，桌游店里不是很多人都是秘法会成员么？你咨询他们不就完了？”

“值得一试。”卡奥斯小声咕哝了一句。

“对吧。”高鸿济隔着桌子拍了拍卡奥斯的肩膀，“既然如此，别继续查资料了，跟我去玩几盒桌游转换一下心情吧。”

“免了，”卡奥斯摆摆手，“资料看到一半放下，另一半就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想起来读了。倒是你，赶紧去，别打扰我看书。”

“不，我也坐下来读一会吧。”高鸿济笑呵呵地翻开书，“偶尔像这个样子，也不错。”

高鸿济不再说话，卡奥斯也不再理会他。

过了不到半小时，高鸿济站起身，说去换本书，然后就没有再回来。

卡奥斯会心一笑。这图书馆里的小说，要么是高鸿济读过的，要么是高鸿济读不下去的。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卡奥斯带着一天积累的兴奋、不安与疲惫回到了家中。

家里同往常一样亮着灯，厨房传来饭菜的香味。

“谁啊？”

“我。”

“回来啦！”

“嗯。”

有些吃力地脱掉巫师袍，卡奥斯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上。

“还有一会就吃饭了，记得要洗手啊！”

“嗯。”

卡奥斯倒在床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稍微平复了一下心跳后，卡奥斯翻了个身，盯着贴在天花板上的星洲文康海报出神。

“我在干嘛……”

卡奥斯感觉自己很累，但又睡不着。

“吃饭咯！”

“嗯！”

卡奥斯一跃而起。

秘法会有食堂，薪城灵院也有食堂，但一家三口还是像这样聚在一起吃着晚饭。

卡尔五官锐利，倪仪面容清秀，卡奥斯的相貌大部分继承了母亲，只有眼睛和父亲一样敏锐——有点眯。

“爸，妈，”咽下一口饭之后，卡奥斯试探着问，“你们平时……好像不怎么敦促我冥想啊？”

“嗯？你今天是怎么了？”倪仪奇怪地问，“你不是不喜欢冥想么？”

“哦，是啊。”卡奥斯松了口气，“其实，这两天，因为我没去冥想，所以老师找了我。”

“你不是一直没去的吗。”卡尔帮卡奥斯抱怨了一句。

“对啊，然后，”卡奥斯点点头，“老师了解了一下情况，最后也理解了。”

“你们老师挺好，关心同学，也尊重同学。”卡尔一边吃菜一边说，“你们周围的同学，是不是都冥想啊？”

“啊，不是一直都是这样么。”卡奥斯应道。

“之前不是那个星洲家的女生和另一个同学会和你一起看书吗？”倪仪追问。

“啊，她们两个也去冥想了。”

“这样啊。”卡尔点点头，“你们这个实验班，不是人人都已经锻成了灵体么？”

“对啊。”卡奥斯点点头。

“这样啊……”卡尔一边点头一边说，“看来你们这个实验班，确实是压力大啊。”

“嗯。”卡奥斯一边应着，一边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父亲。

“你也知道，我们两个对你们是一直没什么要求的。”卡尔指指自己，又指指倪仪，“更何况，你现在已经锻成灵体了，还升到二阶了。”

“嗯。”

“你看我跟你老妈，虽然只是两个中阶灵师，但是过的生活已经比蕃图绝大多数人都好了。”卡尔环顾了一下房间，“你只要能混到我们俩这个地步，就已经算是很成功了。以你的天赋，不是绰绰有余吗！所以，也没必要像他们那样给自己太大压力，不喜欢冥想就算了，你老妈也不爱冥想呢，对吧！”

“你可能是遗传我的，我就不喜欢冥想，喜欢待在图书馆看书。”倪仪冲卡奥斯笑了一下，“我们做父母的，就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以后不愁吃不愁穿，也就放心了。至于你自己有什么想法，那就自己去做吧，年轻人多折腾折腾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在同龄人中间特立独行，也会压力很大吧。而且不冥想的话修行速度要变慢，可能渐渐就跟同学们拉开差距了。”卡尔关切地问，“如果不喜欢的话，要不要换个班？”

“……不用了。”卡奥斯露出疲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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