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先天之法，后天之途

“嘛嘛，”高鸿济蹿到二人中间，“总之我们先去店里吧，要不然没位置了。”

卡奥斯摇摇头，“抱歉，我没有想要找茬或是怎样的意思。只是……感觉最开始的时候，好像有些事情没跟你说清楚。”

“其实在那之后，我也调查过这件事情。”三个人继续行走，余子帆边走边说，“多多少少也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

卡奥斯眉毛一扬，“你真的知道？”

“在那之前，‘冒险者的卡片’一共只有两任主人。”余子帆答道，“其中第一代是接引系灵师，是将‘卡片’带到现世的人。也就是说，之前被‘冒险者的卡片’承认的人，其实只有一位。”

“那么，自己是先天灵师这件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卡奥斯问，“虽然第一天见你的时候，跟你说了什么‘第三条后天大道’之类的话。”

“迄今为止，没有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后天灵师达到过十阶，”余子帆的手抵住胸前没有现出实体的卡片，“而‘冒险者的卡片’的每一任持有者，都达到了十阶。”

“你知道啊，”卡奥斯看着余子帆，“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去冥想？”

“这是什么非常矛盾的事情么？”余子帆不解地问，“既然我有一阶的秘法系灵能力，冥想能对这个灵能力有提升，我为什么就不能冥想呢？”

“先天灵师没有勉强自己的道理，不如说勉强自己反而有害。”卡奥斯用大拇指指着老高，“你看老高是什么德行。”

“虽然我会觉得辛苦，但我并没有觉得不愿意啊。”余子帆反驳道，“通过努力获得回报有什么不好的？”

“啧……”卡奥斯扶着额头，“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我说，”高鸿济打岔道，“现在应该右转了……”

“不，我直接回去了。”卡奥斯对着二人挥挥手，“你们玩吧。”

“啊？哦，”高鸿济倒是很坦然，“明天见啊。”

“明天见。”卡奥斯挥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余子帆看着卡奥斯的背影，显得有些犹豫。

“他……是不是生气了？”余子帆问高鸿济。

“生气倒不至于，顶多是不开心吧。”高鸿济耸耸肩。

“我们是不是应该上去挽留他？”余子帆问。

“不，不用。”高鸿济摇摇头，“我们一般不这么做。”

“走吧，要没位置了。”高鸿济挥了一下手。

“不可能没位置的吧。”余子帆微笑着跟了上去。

叮铃铃。

“店长，麻烦开一间包间。”高鸿济推门便说。

店长看见高鸿济和余子帆两个人进来，皱了一下眉头，“我这开的是桌游店，如果你们俩想搞什么……”

“想什么呢，”高鸿济在桌上摸出一枚灵石，“只是想顺便聊聊天而已。”

当然，这指的不可能是单纯的聊聊天，而是“不希望被第三个人听见的谈话”。

“聊聊天啊……”老板把灵石揽进柜台，“你们这个年纪，有什么事情是见不得人的？”

“别这么说嘛，”高鸿济摆摆手，从桌游架上抽出两盒桌游，“如果是两个人话，就玩这些吧。”

“要喝点什么么？”老板问。

“老样子。”高鸿济答道。

“一样。”余子帆说着，也掏出一枚灵石。

“不用这么客气，”高鸿济笑了笑。

“不，我只是觉得，”余子帆虚着眼说，“平时点一杯饮料就要拍一枚灵石，现在两杯饮料加上使用包间才一枚灵石，未免有点奇怪……”

“是灵师就别计较这点小钱，”老板一边把那枚灵石收进柜台一边豪爽地笑道，“我带你们去吧。”

三人通过窄窄的楼梯上了二楼，老板拧开其中一扇房门。

房间里陈设着一张麻将桌大小的桌子，周围有四把椅子，头顶有人工光源，四周没有多少富余的空间。

“这一间的保密等级还相当高呢，不过我感觉你们这种小鬼也用不上就是了。”老板对着二人挤挤眼。“一会我端饮料上来。哦对了，高鸿济，你拿的这两盒都是没有防水的，要是把饮料撒在上面的话……”

老板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多谢告之，”高鸿济回以微笑，顺带关上了房门。

“所以，”余子帆坐在高鸿济的对面，“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倒不是我想跟你说什么。我是感觉，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问我。”高鸿济笑着答道。

“好吧，”余子帆也不矫情，直接开口问道。“卡奥斯是怎么了啊？”

“嘶……”高鸿济显得有些为难，“好笼统的问题啊……”

“寒假我不在的时候，卡奥斯有遇到什么事情么？”余子帆追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吧。”高鸿济歪着头想了想。

“那，卡奥斯为什么会觉得不高兴啊？”余子帆继续问。

“也没什么，我觉得纯粹是个人好恶的问题。”高鸿济答道，“你也知道，他非常讨厌冥想的。”

“讨厌的话，可以循序渐进，慢慢地……”

“不是这种讨厌。”高鸿济答道，“而是，认知到自己正在往那个方向前进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感到厌恶了。”

“啊？这是为什么啊？”余子帆感到更加奇怪。

“所以我说是个人好恶的问题啊。”高鸿济把手一摊，“只是不喜欢而已。不喜欢还需要理由么？”

“嗯……”话说到这个份上，余子帆也只能点点头。

“还有什么问题么？”

余子帆沉默了一会，抬起头问，“如果你得知冥想对你的修炼有帮助……”

“不会有帮助的。”高鸿济不假思索地打断了余子帆。

“如果有呢？”余子帆坚持说下去，“你会冥想么？”

“不会。”高鸿济没有丝毫犹豫地摇摇头。

“……你真的是高鸿济么？”余子帆皱着眉头问。

“你这话好伤人啊，”高鸿济说着，脸上却笑起来，“我是如假包换的高鸿济。不信你看。”

说着，高鸿济摊开手放在桌上，五指微曲，掌心处便亮起一团光芒，凝聚成一把灵石。

这段时间，高鸿济也晋入二阶，制造灵石的能力也成倍地增长。

“……确实是如假包换的高鸿济。”余子帆说着，从衣服里拉出自己的吊坠，恨铁不成钢地注视着里面以龟速凝结的灵石。

在熟练之后，不需要用手握住，只需要贴身放置自己的吊坠，便足以做到向吊坠输送灵子。只不过在需要强烈暗示或精确操纵的场合，还是得用手来释放。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高鸿济有些不解。

“……因为那个高鸿济，居然会这么坚定地表达否定概念啊。”余子帆捂着嘴，表情依然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所以说是个人好恶的问题……不对，”高鸿济摇摇头，“这种说法在表达方式上似乎太随意了。也就是说，每个灵师都有自己的道啊。”

“道……么？”余子帆品味着这个字眼，“说到底，‘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道就是道啊，”高鸿济笑起来，看见余子帆开始皱眉头，连忙改口，“不，我是说……‘道’就是‘道路’的意思，也就是方向的意思。”

咚咚咚。老板敲门，送进来饮料，带上门出去。

“……还是好笼统啊。”余子帆举头望天，发出一声叹息。

“只要体会过就能明白了。”高鸿济答道，“就比如说我不愿意冥想，这就是由于冥想和我的道发生了违背，所以就算是我也会说出‘不’字……也就是灵师卫道啦。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么，‘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只有在自己的道需要捍卫时，才能最真切地体会‘道’的存在。”

“就算你这么说啊……”余子帆没精打采地说，“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东西是需要我捍卫的啊……”

“正义……之类的？”高鸿济似笑非笑地看着余子帆。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余子帆断然否定，“而且正义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充其量只能算一种美德、一种品质吧？总感觉如果当主业做的话，有什么东西会变质……如果连主业都算不上，自然也算不上道吧？”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已经是灵师了。”高鸿济耸耸肩，“也许‘认为人可以没有自己的道’也能算作一种道呢。”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坚持这种东西吧……”余子帆虚着眼说，“而且说起来啊，对于卡奥斯来说，冥想难道会和他的道相违背么？”

“哎呀……”高鸿济苦笑着摇摇头，“虽然我确实没见过除了卡奥斯之外不做相应修炼的后天灵师，但是……总之他现在还是拒绝的对吧？”

“但无论如何，作为他的朋友，我个人会尊重他的意愿。”高鸿济一边说，一边打开一盒桌游。

“今天回来这么早啊？”卡尔一边扶着墙脱鞋一边问道。“没和同学们出去玩么？”

原本坐在木沙发上发呆的卡奥斯抬起头，看了卡尔一眼。

“嗯。说起来，你怎么也回来得这么早？”

“我经常回来这么早啊，没什么事就回来了。”卡尔走进客厅，身上披着的巫师袍也几乎掩饰不住他发福的体型。

卡尔把巫师袍挂进房间，露出里面的衬衣，然后走出来，坐在儿子旁边。

“你们今天正式开始上课了？”卡尔问。

“嗯。”卡奥斯点点头。

“感觉怎么样？”卡尔接着问。

“还行吧。”卡奥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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