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危险将至

“下面，有请我们这次研究会的主办方代表，同时也是本次展示会最重要部分的发现者——卓库勒·凡姆派尔伯爵，来为大家进行吸血鬼方面研究的展示。”

台上的主持人在说完了这句话后就带着之前因为错误演示导致的浑身石灰下场了，对他而言，能够越快下场越能替他挽回颜面，当然前提是他还留有颜面。

之前和梅涅瑟丝在那位瓦拉几亚大公的事情上讨论的男人慢慢地走到了台上，那身深红色的礼服在灯光的照耀下，看上去就像是吸血鬼钟情和鲜血一般。

“首先，十分感谢各位愿意从百忙中抽空来到这里，参加我们举办的研究展示会。虽然可能有一部分的来宾对吸血鬼只是略有耳闻，甚至可能对其带有错误的看法，希望下面的内容能够让大家对我们所说的吸血鬼有更加清晰的认识。”

在开始前，他先发表了这样的言论，并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对台下的所有人鞠了一躬，这样的行为赢得了台下绝大多数观众的掌声，当然，除了梅涅瑟丝。她用沉默回应了对方的行为，现在她只希望能够看到稍微有些有趣的内容。

其实从十几分钟前，她就对这次的展示会没有好感了：除了第一个储光匣还有点新意之外，剩下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奇怪玩意儿，例如通过加水就能发热的锅子，这个东西居然只能自热一次，如果需要重复使用就得更换内部的材料，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首先，在各位的传统印象中，吸血鬼应该是一个具有高度智慧的、以吸食血液为生的怪物，是吗？”台上的卓库勒先生开始了他的讲述。

“当然，最近产生了一种新的说法是吸血鬼会害怕阳光，关于这点我们尚且有待商榷。下面我们先来展示现有的研究结果。”卓库勒拍了拍手，身后有人用手推车推出了一具被木桩钉在木板上、被摆成“大”字的尸体。

“这个是我们之前找到的一只吸血鬼，请不要担心，我们已经把他钉在这上面，不会危害各位安全的。下面我们会利用这个吸血鬼给大家进行简单的科普。”

一直用水晶球远观展示会的梅涅瑟丝歪了一下脑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

不论怎么说，吸血鬼都是没有被证明真实存在的一种生物，一般来说在这个方面的研究应该先证明这类生物的确存在才对，直接拿出一个究竟是否属实的尸体来说事未免也太不严谨了。

顺带一提，那个尸体的摆放形式让她想到了之前的某个画作，应该是叫《维特鲁威人》吧？不过那幅画是用来研究人体结构的，不应该用在这上面。

“老师，他们拿刀是要干什么？”艾博纳看见水晶球里面映照出来的卓库勒伯爵换上了一套黑色的防护服，带上了口罩并掏出了一把匕首。

“解剖。”梅涅瑟丝瞟了一眼，“通过剖开尸体来了解动物或者是人体的构造，这种事情在一千多年以前就有人做过了，不过后来因为教会禁止解剖人类的尸体，所以这类学科没多少人研究，倒是最近听说在意大利有个知名的画家在夜里去墓地解剖别人的尸体，然后再悄悄地埋回去。”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莱昂纳多·什么奇来着？记不得了，不过托他的福，现在很多研究者都能了解到人体内部结构。梅涅瑟丝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想不起来这个名字。有时候就算是同时代的、甚至是见过面有过交集的人她也不一定会有印象，作为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的魔女，这点可以说是十分贴切了。

“不过我也有点好奇了，这个看上去和人没什么区别的尸体能够被他们玩出什么花样。”梅涅瑟丝坐正了姿态，向水晶球凑近了一些。

淡淡的香味传到艾博纳面前，他又拿着水晶球，想避免都避不了，任凭那芳香慢慢地穿透鼻腔，直达大脑，让他面颊发红发烫。

“老师……”男孩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艾博纳，记着，待会儿我喊跑，你就往一开始我们来的那个房间跑，记住，不论发生什么都别回头。”魔女金色的眼瞳盯着水晶球内显示出来的伯爵，严肃地像暴怒前的狮子。

“来的路并不复杂，所以你应该不会迷路，我这里有一瓶药剂，到了房间就立刻把那瓶药倒在传送阵上，不用倒太多，大概四分之一瓶就够，不需要你念什么咒语，直接就能回去。”梅涅瑟丝打了个响指，收回了先前放出去的小仪器。

她站了起来，一边从包里掏出两瓶药，一瓶蓝色的，还有一瓶浅绿色的，一边盯着台上正在用匕首切下尸体脏器的卓库勒伯爵，不，也许过一会儿就得换成别的名字了。

“我们再来看一下这个，没错，这个就和你们想的一样，就是人类的胃而已。”台上的男子正不断地从尸体内部摘下器官，然后展示给别人看。

她打开浅绿色的药剂，喝下一半后，递给身边的孩子：“先把这个喝了，之前配药的时候没把握好剂量，所以可能会有点苦，不过总比死掉好。”

“这瓶蓝色的你拿去打开传送阵，等下就按照我刚刚说的做，懂吗？”梅涅瑟丝深呼吸一下，重新理了一下思路，以免忘了什么，“哦对，回去后我的书房上有个沙漏，记得把沙漏倒过来，如果沙漏流完了我还没回来，你就去边上的仪器架上找一个墨绿色的草戒指，把它戴在手上，然后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不论发生什么，只要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你就不会受到任何威胁，等我回去就行。”

一直都是以成熟稳重示人的梅涅瑟丝现在居然变得如此紧张，还一次性给他嘱咐了那么多内容，让他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虽然很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问，听她的就行。

台上卓库勒伯爵依然在做着解剖的工作，他的手法娴熟到了让人感到恐怖的地步，别说解剖百具尸体，也许就算解剖了上千具尸体的人也没办法像他一样熟练。在他的动作下，那具尸体已经被慢慢地掏空，脏器几乎全部被摘除，剩下的只有像被鬣狗和秃鹫啃食干净的腹腔。

“请问，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发现这具尸体和正常人的区别，那么，吸血鬼和普通人的差异在哪里呢？”台下已经有人举手提问。

“好问题！”也许是因为过度沉迷于解剖，卓库勒的脸已经有些扭曲，说话也大声了不少，情绪高昂地让台下的人不约而同地后退一步。

“我们花了大把的时间去找吸血鬼和普通人的区别，但是却忽略了一种可能性。”伯爵放下手中的匕首，一边抚摸着被钉在木板上的尸体脸庞，一边说道，“那就是，吸血鬼和人没有区别，或者说，吸血鬼是人类和某种未知生物的混合体。”

与此同时，随着大厅内水晶灯的亮度慢慢暗淡下来，之前因为没有看出来的、卓库勒伯爵身后正发着暗淡红色光芒的法阵也被人们发现。

“跑！”这个字从梅涅瑟丝的喉咙里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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