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竞拍（下）

我的眼睛，并不属于我。

它们所看到的不是我面前的景色，它们呈现出的不是我所在的时空。

左眼连接了过去，而右眼通向了未来。

接触到过去的我，也许是现代最博学的，因为我能通晓万物。

拥有了未来的我，本应是世上最幸福的，因为我可预知一切。

但是，被这两者包围的我，却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现在。

——某人的日记。

“二百。”编号为05的号牌又一次亮起，将价格提升了一倍。

“三百。”12号紧随其后，又把价格向上提了一截。

按照近年来的物价，其实一百枚金币就已经可以让一户农民全年内不愁吃穿，还可以奢侈地购置一套城镇内的房子，顺带购买一小片农场。但是对于在场、正在竞价的人来说，这点数字恐怕用来装修房子都不够。

当然，现在魔眼的价格还在上涨。

“五百。”梅涅瑟丝按下了按钮，狠狠地抬了一笔，企图以此吓退竞争者，红色的30在她们面前亮起。

“等下，梅涅瑟丝，我们预算有限。”卡娑在一旁小声提醒，“就算把芬斯希特派拨来的预算加上去，一千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们只有这么点预算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我一直在喊你，但是你没听到啊。”卡娑满脸无奈。

“六百。”05再次亮起，这已经是第五次亮灯了。

“混蛋玩意儿。”梅涅瑟丝把放在按钮上的手移开，眉毛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

“七百。”一直没亮的23号突然加入战场，看样子是想打个措手不及，台下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知是为这个价格惊叹，还是为23号的出手讶异。

卡娑听见了身边那个人的咂舌声。

“八百。”又是05号，可见他是有备而来。

梅涅瑟丝看着那只闪烁着红蓝花纹的瞳孔。一般来说，魔眼瞳孔颜色的绚烂程度和其功效有着直接联系，一般来说，越是华丽的外表，其功能也就越强大。光从这方面看，这只魔眼的价值肯定远超于前两个，就算它并不能够帮助解除诅咒，只要能够拿到手，绝对不会亏。

“八百，一次。”拍卖师见台下没有人继续叫价，开始倒数。

“八百，两次。”他举起了手中的锤子。

“一千！”30号灯亮了。这是它在这一轮中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亮，因为梅涅瑟丝太激动，用拳头把整个按钮砸了下去，现在它已经没办法弹回最初的位置。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没办法继续加价了。

“一千，一次。”

“还是祈祷别人不会继续加价吧。”梅涅瑟丝盯着05号，之前23号已经不再亮牌，应该是放弃了竞争。

“一千，两次。”拍卖师环顾台下，只要再过几秒，他的锤子就会敲下，决定魔眼的归属权。

正当拍卖师准备敲下锤子，将魔眼敲给梅涅瑟丝她们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一千一百。”

不是05号，而是先前半道上杀出来的23号，从她们所在的位置看，那个人腰杆挺直地坐在那里，感觉上像是一尊雕像，也许他本来并不打算出价，但是梅涅瑟丝的行为让他确定了拍卖品的价值，所以才坚定了竞争下去的想法。

梅涅瑟丝的脖子像融化了的黄油一样慢慢地垂下，头落在了桌子上，右手气愤地捶打着已经无法再发挥作用的按钮，先前的出价已是破釜沉舟，现在她只能听着05号和23号不断地把价位抬高，从数字的差距上深深地体会挫折与无力感。

卡娑在边上拍着梅涅瑟丝的肩膀，她不知道什么话能够缓解对方内心的不快，只能够用这种行为来表示安慰。

“一千四百四十。”还是05号，现在整个会场变成了他和23号之间的竞争，最终鹿死谁手已经和她们没有关系了。

“走吧。”砸了不知道多少下后，梅涅瑟丝停下了右手的动作，慢悠悠抬起头，吐出这么一句话，扶着桌子站起来，推着卡娑的轮椅，走向会场另一侧的出口，“现在只能靠别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了。”

“那我来想想看有没有办法找到圣物吧。”卡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此次有所收获，但没有取得魔眼的事实比面前没有丝毫照明的出口更让心情压抑，“说不定在哪里还埋着某位圣人。”

“一千五百六十，三次！恭喜23号！”背后拍卖师的锤子落下，将两人击入黑暗的出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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