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战争与和平

血雾奇袭战的当夜，间桐松若接到了来自于神泉芒子的电话。

一开始，松若惊诧万分，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在神泉心目中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所以他对这份来电格外地重视。

但神泉并没有如松若所预料的那样说一些普通高中生茶余饭后所谈的话题，也没有像一位老师一样谈论自己的学习问题。这让松若有些失望，可能是和他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和旁人的对待有关，他在心中对上述的谈话内容有着过于常人的憧憬。

神泉一上来便说：“这是间宫让我转告你的。”

此言一出，松若的心中陡然凉了半截，不过对于那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他在心中还是很珍视的。虽然仁之介已经离开了间桐家，但松若依旧希望能和他保持一些联系——即使二人再也无法像往常一样玩耍嬉戏。

但即使是仁之介的转告，也没有达到松若的预期。神泉和他表明仁之介希望能够和他们两人在圣杯战争中组成暂时的同盟关系，芒子也对此表示赞同。松若当然也没有意见，倒不如说，如果到了他不得不去思考圣杯战争的事情之时，松若还会主动提出和这两个人结盟。

因为对松若而言，他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因为这场闹剧战争而受伤，能和自己同盟的人越多，就表明自己需要伤害的人也就越少。只有这样，自己那颗温柔的心才能得到满足。

仁之介还希望他们能在周末的上午到柳洞寺集合，去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这让松若很为难，“作战”二字对他而言显得过于沉重了。

在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之后，松若挂掉了电话。

“哎......”他皱着眉头在走廊里轻声踱步，“倒是候真的希望这两位能够听从我的劝告。”松若打算利用这个机会让二人放弃参加圣杯战争，一来是圣杯所引发的奇迹本身对他而言就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二来，他讨厌争斗。

“圣杯，圣杯啊......”

松若越是考虑着圣杯的事，他脑中的奇思妙想就越像弥漫开来的雾气一样，如同笼罩整个城市一般侵占着他整个大脑。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构想：如果有人夺取圣杯是为了消除世界上一切的争斗的话，那会怎么样呢？圣杯所引发的奇迹会否定它本身吗？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种念头。

这种想法很天真——要是想结束争斗的话，哪里会有那么容易呢？倒不如说，圣杯战争本身就是一场争斗，要想结束战争的话，倒不如先想着怎么结束圣杯战争才对。

不是因为松若觉得圣杯的奇迹引发不了“绝对和平”这种颠覆常理和人性的事件，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只能着眼于眼前，把视野从高远的夜空放到坚实的地面上而已。从那个他决定拯救仁之介的夜晚开始，他的视线就再也没有回到那令他憧憬的夜空，他一直贯彻着这个信念——只解决眼前能够解决的事情，不去考虑天马行空的理想。

这就是渴望正义与和平的间桐松若的人生信条。

“如果说能有人想到要用圣杯去结束世间的一切争斗的话，那他一定是一个既纯洁而又强大的人类吧。”松若有些羡慕，像一个由于恐惧而龟缩与井底的青蛙羡慕能在蓝天中遨游的飞鸟一样，为它的那种不惧艰险的勇气和天真而折服。

直到他躺在自己床上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停止思考。

“喂——你可真是个喜欢思考的家伙啊，我的朋友！”Saber嘹亮的声音让松若吓了一跳，他差点把被子从床上踹下去。

“别这么吓人啊，Saber！你不知道在人专注的时候吓唬别人，恐怖的效果可是会翻倍的！”

“啊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抱——嗯？我应该道歉吗？哈哈哈！”Saber很俏皮地将低沉的声调变高，这种跌宕起伏的戏剧性是他的最爱。

“你又开始了.....怎么了，我给你带的书看完了吗？”松若一放学到家就把那本《堂吉诃德》交给了Saber，为的就是不让他总是打扰自己，也不去周围一带兴风作浪。之前一周具体发生了何种荒唐的闹剧，松若甚至觉得足够再写一本全新的长篇小说，名字就叫：《疯子骑士堂吉诃德与新人便利店员异闻录》。

堂吉柯德没有回答，他突然解除了灵体化状态，背对着坐到了松若的床边。

紧接着，有几张纸零零星星地被堂吉柯德扔到了松若床上。松若见状，立刻手忙脚乱地将散落一床的纸张拾起。

“你看看吧，朋友。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好心又慷慨的朝廷官员将我的征险历程记录了下来，但这几章着实是子虚乌有的杜撰，本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看看吧！”Saber一边跺脚一边没好气地说着。

“别跺脚啊，大家都在睡觉呢！喂喂，我看，我看还不行？”松若翻身下床，拿了一个手电筒，他将每一张纸上的字都粗略地看了看。

这不就是小说的开头和结尾而已嘛？松若心想，有什么——

但紧接着，松若明白了。这几章都是堂吉诃德在冒险前后发生的故事，看样子，这家伙丝毫不承认自己成为骑士前的经历。

松若仔细想想，Saber是以自己所认为的全盛状态召唤出来的样子，但是生前的全部记忆应该都存留在他的脑海中才是。但是眼前这个老骑士看样子丝毫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好吧，好吧，Saber就是Saber，你就做你所认为的自己就好了。”松若不太愿意就这么和Saber僵持下去，他把废纸扔到垃圾桶内，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他接着说道：“我累了，现在想休息了。你也不要来烦我，就算是我求你了。”

松若慵懒的声音丝毫没有撼动Saber坐在床边的意图，他哼着小曲，又摆了摆手。

“不，御主。为了庆祝你现在在我心中地位的提升，我会彻夜解答你的烦恼。别以为我只是个不谙世事的武夫，现在的我可是足够清醒地能够体察到你的需求哦。”

“你现在还不离开就足以说明你根本体察不到我在想什么了，晚安。”

“现在的青年人，总是这么不愿和长辈交谈。我记得在你们这个国度叫青春期的叛逆？你要是个骑士，不管什么时期，叛逆君主就是死罪。不过放心，只要我守口如瓶，你的封君就不会找你麻烦，就当是我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这回总该乖乖地和我谈话了吧。”

松若早就受够了这个固执的骑士，他的脑子里总是有无数个小剧场，无时无刻都在上演着现代和中世纪混合的戏码。松若记得，每一个从者在被召唤现界之后都会被灌输现代的知识，为了能够和御主正常的交谈。

现在看来，像Saber这种能把青春期叛逆和叛国罪联系起来的家伙，反而给御主加大了难度。

看到Saber毫无离开的意思，松若败下阵来，为了不让他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他只好牺牲自己的睡眠和明天的数学课了。

“说吧，Saber，仅限几分钟而已。”松若在心中祈祷着他不要开讲座。

“那太好了，你的心声可都被我听到了，御主。我们不妨从这里开始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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