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魇

“受1314号台风影响，我市今晚九点，大部地区有强降雨，现已发布一级灾害天气预警，请广大市民朋友注意保护个人生命及财产安全。”

关掉电视，陆羽担忧地看了眼手边的手机，开头的那个名字后面的括号里，缀着“16”的数字。

从傍晚开始，他已经给益坚接连打了十六个电话。

“这臭小子，干什么呢……”

大学寝室里的友谊，就是在你难过到自闭的时候，大家还以为你在外面和美女（帅哥）开心地玩耍。

现在看来，就算毕了业也是如此。

陆羽碎碎念了半天，发现自己果然不能通过意念发电的方式接通这个电话，索性就换了个人。

“喂？”

“你、你是哪位？”对方是一个女孩儿，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么晚还有电话会打来，所以很惊讶的样子。

“倩倩吗？我是陆羽。”

“哦、哦，是陆羽啊，你打错了，我是曜灵，姚曜灵，你有什么事吗？”

陆羽皱了皱眉，把手机拿下来又仔细看了看，没错啊，是周倩倩啊，而且我们班哪来的什么姚曜灵？

“那个，倩……”

还没说出口，陆羽就已经意识到，周倩倩那边，似乎，出事了。

因为姚曜灵，可不就是一一零吗？

怎么办？自己兄弟那边还没动静，这边给暗恋的女同学打电话就出了这档子事、

要不要报警？

可周倩倩一个月前才搬家，自己只是知道这么个情况，人家因为对自己没啥意思，所以根本没告诉自己搬家的地点。

这可麻烦了。

“那个，曜灵啊，我喝多了，我爱你，我就在你家楼下，你能不能打开窗户，看我一眼？你要是不开窗，我就一直在楼下等你，打死我也不走，我还要让邻居都给咱们作见证！”

嗯？

周倩倩只觉得一阵头大，这家伙原来是喝多了才给自己打骚扰电话的吗？

可她转念一想，不对，这陆羽曾经吹嘘过他千杯不醉，而且这话还是说在自己是姚曜灵的后面……

他想帮我！

周倩倩心中一阵欢喜，可她知道，自己从来没给过陆羽新住址，所以陆羽是绝对不可能在自己家楼下的，他只是在为自己拖时间。

另一边，在两个持刀歹徒威胁下的周倩倩，只能听那两个人的话，打开了窗。

……

阿嚏！阿嚏！阿嚏！

虽然是夏天，可这河里水让益坚觉得冰冷刺骨，仿佛是来自传说中九幽地府的冥泉河水。

染溪还在半空中与那只梦魇僵持着，她们已经过了不下三百招，而那梦魇也的的确确变化成了人形与染溪交战。

“我说大姐，你到底行不行啊！”

眼看快要游到落水者那里，益坚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对着空中高呼了一声，引起染溪的注意，他可不想因为梦魇捣乱而死在这冰冷的河水里。

“诶！落水那人，你坚持一下，我来救你！”同样是因为不太放心，所以益坚又多加了一句，“活着是美好滴！”

接连蹬了几脚水，他终于来到那溺水者的身旁。

“救！救命！”

那人似乎是被水里的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手脚，几次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游走，却始终被拉扯着无法动弹。

说话时，又呛了几口水，眼看已经没有力气挣扎。

益坚再没有二话，扯着那人的手臂就要往一边游走。

因为他发现，落水者身处的地方，正好是在梦魇的影子，而那光，自然就是染溪身上所发出来的了。

可尝试了几次之后，益坚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我为什么要活着？

活着好累啊。

他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那声音与平常读书的时候，自己意识的声音一模一样。

或许是天意。

天刑狱君为益坚开辟了心中的天域之门，其中一个好处就是能够让他在遭遇此类情形的时候，能够将自己的意识跳脱出来，反观自己的意念。

我去？

如果我现在知道我应该救人而不是自杀。

那这个不停唆使我自杀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心理疾病吗？

益坚在千钧一发之际张开了双眼，即便如此，他也是接连喝了好几口水才扑腾起来的。

他现在有点庆幸，高中那会儿仗着自己成绩好，没事就和班里面几个逗比到河边游泳，如此才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水下功夫”。

“不行！那梦魇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你的光，你得想办法把光照到这里！”

益坚大喊道。

染溪距离他并不远，当然是能够听见的，可那梦魇的实力实在超出她想象许多，即便是仗着天刑狱君这门镇域级兵器，也只能频频招架而不是进攻。

“吾知道了，这梦魇或许是因为来到世俗，感召了世俗人心中的梦魇，所以它身上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

“大姐！你到底打不打得过啊！要不行先拉我和这……不知道是什么性别的家伙上来！”

话音刚落，益坚的手便触碰到了一个有些，呃，柔软，的东西。

“嗯？又是女孩？”

没错了，那柔软的东西只可能是女孩儿的脸蛋，因为众所周知，女孩从脖子以下，皆是隐匿在虚无之中的梦幻炮影。

益坚发现，自己今天的桃花格外鲜艳，当然，桃花后面最好还是跟上个“劫”字。

先是碰见了差点把自己砍成碎片的染溪，这会儿又碰见差点把自己拖累死的不知名少女，就是不知道待会儿还会碰见什么人。

“喂，你可千万别放弃信念，活着比什么都强，因为只有活着你才能……呃……”

这回才是麻烦事，让益坚这么个自杀未遂的家伙，去劝导别人活着有多美好？

拜托，这和让重度精神病患者治疗轻度抑郁有什么区别？

会致郁的好嘛！

不过这家伙是个好人。

“呃，那个，总之，只有活下去，你才能见到你的父母，回想一下你父亲对你的爱，还有，你的外祖母，当然，那些叔叔伯伯们也很好，他们一定不会在你外祖母死的时候只在乎她的房子到底由谁来继承，也一定会和声细语地对你说……诶？别沉下去啊！”

益坚费力地拉着那个女孩，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The Great Gatsby》的最后一句：

“So we beat on boats against the current borne back

ceaselessly into the past.”

到底啥意思啊喂！

益坚笑了，他对着那个女孩的耳畔轻声道：“过去的梦想永远是美好的，但只有迎着那些冰寒刺骨的海浪，披荆斩棘地前行，那样的你，才有资格回忆。”

或许对于我来说，这个并不成立。

益坚心中这样想道，但看样子，他的这碗鸡汤还是对溺水的女孩起了作用。

她重新开始挣扎，手脚并用，那种来自于心脏深处的强大力量，竟然让她挣脱了梦魇的摆布！

“对！对！就是这样！活下去！我们一起活下去！”

益坚不停地鼓励着女孩，这样的情形被岸上的人们所见到，他们每一个都在打心底里为这两个人加油，甚至还有人把手伸进了嘴里吹起响亮的口哨。

快要到岸边的时候，益坚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量都快要用尽了，果然救人什么的，比起和狐朋狗友玩耍要累得多。

咯噔！

脚踝处，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打破了益坚那之后的幻想。

他甚至还期待着女孩醒来以后，给自己来个热吻什么的……

岸边的众人好不容易把那女孩接了过去，可没成想，救人的益坚竟是接连扑腾了几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沉了下去。

怎么办？

谁特么知道该怎么办啊！

岸上那女孩情况还好，接连咳嗽几声就悠悠转醒，只是在场的众人当中，没有一个水性好的，或者说就凭益坚这个一米八二的身高，七十公斤的重量，溺了水，也没人能把他救上来啊！

正在人们为他叹息的时候，天上染溪与梦魇的战斗似乎也不容乐观。

“它究竟是如何获得这等力量的……”

染溪目光灼灼地盯着梦魇，在她身上，原本属于益坚的T恤已是千疮百孔，但好在能够遮掩一些重要的位置。

血迹沿着她的双臂，滴落下来，河面上的风将它们吹散，又落进依旧冰冷的河水里。

“想知道？成为吾的奴仆，吾便会带你一同探寻那力量的奥妙！”

嘶哑沉重的声音从梦魇的身上传来。

染溪原本还心存一丝侥幸，直到听见梦魇开口说话，她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恶魇……”

虽然二者仅仅相差了一个字，但却是根本不同的两个种类。

如果说，梦魇是能够毁灭世界的病毒，那么恶魇，就是变异了的病毒，而它所能够带来的，可不仅仅是毁灭。

而是痛苦。

无尽的痛苦！

益坚的身体还在水中沉溺着，在他的感觉之中，这样的沉沦仿佛永远不会有终点，不停地下落。

同时，他又能够清楚地看到水面上的一切，包括恶魇与染溪的对话。

天域的力量很强大，开启了天域之门，就等于开启了无穷无尽的潜能，可那也仅仅是潜能，在它们没能成为真正可控的力量时，就会如同现在的益坚一样。

“怎么样？要不要与吾做个交易？”

这一回，恶魇的声音在全世界范围内就只有益坚能够听见了。

自杀熊与不破姬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