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五幕：一半是悲伤，一半是幸福。

猩红渲染的圆月高挂于昏暗的黑幕，宣泄着孤寂与不详的血光。横尸遍野的战场外围，枪支传来着暖意，士兵们却在渐深的冷意中倾吐来自肺腑的白气。

战场中心，随着冰寒的不断侵入，原先处于下风的持刀少女已经渐渐压制住了身前的两个动作越来越迟缓的劲敌。

尤其是其中那只遭到过冰剑背刺的触手丧尸女。

战斗的越发激烈的时候，白芒突然将大地照亮，在无数冰沙间跳跃，让地上的冰锥也闪烁起了光泽。紧接着，一条恐怖的蓝白色光线划过了激战的三者头顶，然后在飞行中又扩大了一倍，飞向了遥远的荒芜。

光线在荒芜中炸裂，升起了蓝白色电弧缠绕的巨大蘑菇云，短暂的平静之后，轰鸣声伴随着冲击波扑打而来，吹起了黑红相间的长发。

视线始终停留在对手身上的祈月，注意到了触手丧尸此刻不自然扭曲着的四肢。

刚刚的爆炸似乎使它发生了一些异变！？

“术式：雪樱之舞。”

伴随着荡漾在风波中的清冷音色，徘徊在空气中的冰沙顿时凝结成了一片片白色的樱花花瓣，随着冲击波的余力轻柔地在空中翩舞。

少女飞快退后着撞进了雪樱之中，然后随着花瓣的飞舞消失在了堕天使和触手丧尸的眼眸里。

在对方左顾右盼的时候，她却突然出现在了小巧的女体丧尸的本体前。

“嗤！”

触手女体丧尸还没反应过来，千鹤的刀刃就已经从眉间没入，非常顺利地贯穿了因痛苦而嘶吼狂抓的小巧女体丧尸的头颅。

然而，就在少女将要抽刀脱身的时候，本已经再无动静的死去的小巧女体丧尸突然再次抬起了冒着血的脑袋。

“……小林…祈月？”

然后它不是很流畅地叫起了她的名字。

“你……是谁！？”

祈月的刀微微地停滞了一下。

但小巧女体丧尸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突然像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再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痛苦地低喃。

“我…丧尸……快杀了我？……不对，要说的是……我的错…快要出来了，伊邪那美！在体内，曼……啊啊啊——！！”

小巧女体丧尸眼中的清明突然消失，再次发狂朝着祈月抓去，祈月有所准备地毫不留情地直接贯穿了小巧女体丧尸后脑的血毒凝结核。

小巧女体丧尸颤抖了两下，无力地垂下了手臂。

“伊邪那美……”

祈月低声重复。

然而就在祈月拔出刀刃，转身离开的后一刻，小巧女体丧尸的爪子和腰后的触手却再次以更加可怕的速度刺来。

“噗嗤！”

锋芒贯穿血肉的声音响起。

祈月反手甩着剑刃砍断插在身上的触手，然后拖着被开了好几个血洞的身体退到了远处。

她将触手拔出，脏腑的破损使得鲜血从嘴角溢出，虽然尝试着依靠生机修复，但触手怪这一次的攻击似乎带上了腐蚀属性，伤口的愈合比想象中要慢许多。

她忍着身上的痛苦，面色不是很好地看朝了抓着她肩膀的血肉狂舞触手的小型女体丧尸。然后她注意到了，在这只丧尸的腰间，另一颗发着光的血毒凝结核！而且这些光似乎正控制着触手吞噬本该是主体的人形，并且渐渐发出着比人形控制时候更加可怕了数倍的气息。

【不能让它完成进化！】

心中疯狂闪现着这个念头，但想要上前阻止触手怪继续演化的祈月却被紧随而来的堕天使给挡住了。

虽然心中仍然残留着对另一个自己这么容易放走自己的蹊跷与悬念，但此刻她已别无他法！

注意到这点以后，祈月转身退出战斗，一边躲避着堕天使的攻击，一边将面具正戴到了脸上。

“红，拜托你了。”

祈月小声地祈祷着。

荒芜处的战斗时而裹挟着气流吹来，然而这边哪怕过去了一分钟，迎接祈月的却依旧是面具处死一样的沉寂与堕天使不断挥砍过来的攻击。

祈月的心里升起了不妙的预感。因为恶鬼面具的作用仍旧没有分毫的凸显，血脉也没有丝毫的沸腾。

“……红！？”

面具依旧没有半分的答复，而对面，堕天使已经再次追进，触手怪物似乎也已经演进了大半。

迫不得已，祈月只能转身再次激战紧追不舍的堕天使。

【难道是……另一个“我”！？】

毕竟在月蚀之前，红就算处于沉睡中，但只要戴正了恶鬼面具以后，仍然可以为祈月调动血脉的力量。而从不会像现在这样死一般的沉寂。

眼看着触手怪物的气息越来越强，而自己，失去了底牌不说，还不断在伤势的恶化下而锐减着战力，祈月首次在这场战斗中迎来了慌乱。

“咔咔咔……”

她心切地想要赶紧解决堕天使、并为此疯狂进攻，却没注意到一旁的城墙已然裂开了密密麻麻的宛如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轰！”

城墙骤然崩坏，顶着坠落碎石的钢铁巨人咆哮着从烟尘里冲了出来，然后气势不减地朝着祈月撞去。

祈月本就染着阴霾的瞳孔骤然收缩，她只来得及从堕天使手中抽出身将深蓝色的千鹤格挡在身前，下一秒就如同被疾驰地列车一样狠狠地撞飞，在建筑群之间擦出了一条长长的废墟之路。

面具掉落在地上，断裂成了两半，而躺在废墟里的祈月“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伤口处也同样涌出着大量的鲜血，她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看朝远处天空中恍惚着两三个身影将剑高高举起的堕天使，以及托着黑芒飞驰而来的剑气。

关键时候眼睛清明了些许，黑芒斩落在她抬起的千鹤上，压着千鹤的刀背重重地砸进她肩膀的伤口里。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手指忍不住地抽搐，几乎快要握不紧千鹤。

【到底、我该怎么做才好……】

堕天使的紧紧相逼，触手丧尸的进化接近尾声，钢铁巨人丧尸再一次摆好了冲锋的姿势……

【难道这一次……我还是守护不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破败的身体劝阻着她，似乎在说什么都已经是徒劳。

【绫子也安全了，或许就这样放弃吧……】

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睛却穿过了飞溅而起的鲜血、越过了堕天使，定格在了出现在城墙上，带着一脸鼻血摇摇晃晃对她展露着庆幸笑容的女孩。

然后，瞳孔猛地收缩。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祈月再无法冷静分毫，整个人犹如被感性冲昏头脑一样拖着一条严重扭曲的腿想要抵抗着黑芒从废墟中爬起来，却又被第二波黑芒压着砸向了更远的地方。

“快走啊————！！！”

已经无法做出像样反抗的她只能不顾一切地呐喊着嘶哑的哀鸣，从没有一刻像此刻这样期盼着风将她的声音和思绪传达。

但是女孩，却摇着头，脸上露出了与可爱并不相衬的坚毅。

【为什么不看看现状？现在的我已经保护不了你了啊……】

在那么多伤口都没有流泪的情况下，祈月的眼角，却在这次闪烁着焦急的泪光。

似乎注意到了祈月的神情，女孩偏着头露出了让人安心的笑容。

“我来救你了。”

虽然话语很轻，但从女孩的口型来看，似乎在说这个。

祈月张了张口，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一滴滑落而下的眼泪中流露着一半的悲伤与一半的幸福。

“笨蛋。”

她重新握紧了千鹤，看向了根本已经不可能打得赢的对手。

【但正因为是这样的你，我才拼死了要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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