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如果一切真实（下）

红场上的钟声回荡着，莫斯科也终于迎来了新的一年。

“我连向他回复一句新年快乐都做不到。”叶卡捷琳娜坐在床上，向斯维塔打着手语，“我很想这么做的。”

“卡佳，如果你真的想的话，我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斯维塔半躺在床的另一侧，回忆着来自于他的记忆，“不过可能要很多年之后了。”

“真的吗？”叶卡捷琳娜突然睁大了眼睛。

“真的。”斯维塔斟酌着自己的词句，“据我所知，有一些私人的医疗机构专门治疗一些疑难病和永久性损伤，既然你还能发出一些声音，那应该就能通过治疗获得一定程度的恢复。”

“可是我已经看过很多医生了，他们都说治不好了。”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顶尖的医生。”斯维塔无奈地说道。

俄罗斯的医疗技术水平和美英德等国家相比差距非常明显，近些年来社会动荡和经济衰退又导致大量高素质人才流失，其中医生就占了很大一部分。

“真的吗？”叶卡捷琳娜向斯维塔探过身子来，随即就因为重心不稳倒在了床上。她马上就爬了起来，但被披散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只能手忙脚乱地把头发拨到一边，然后继续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斯维塔。斯维塔看了看叶卡捷琳娜，只能苦笑着点了点头。

“卡佳，我说的的确是真的，但是并不简单。”斯维塔蜷起了双腿，用双手将它们抱住，“首先你需要前往美国或是德国，其次，那里的治疗费用可不少。你现在还用的是米娅·扎伊采娃的身份呢，能不能拿到护照都是问题。”

叶卡捷琳娜摇了摇头。“我原来的身份已经死了，在几个月前就死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就是米娅，而且我已经成年了。”

“卡佳，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干什么呢？”斯维塔抛出了一个令叶卡捷琳娜很难回答的问题。

叶卡捷琳娜刚刚开始挥动的右手猛然停下。在似乎是思考了很久之后，她的手终于动了：“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呢？”

斯维塔没有完全掩饰的打算：“我打算……到国外去，我有自己的计划。”

“不要。”叶卡捷琳娜把身体向斯维塔又靠近了些，“不要，斯维塔……不要离开我……”在手语中，像是名字这样的词语由于没有专门的词汇，只能用拼字母的方式拼出，因此叶卡捷琳娜不常使用别人的名字。

“听着，卡佳，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你身边，总有一天我会离开，我只能尽量地在我离开之前让你的生活更好一点。”斯维塔使用了尽量温和的语气，“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个道理。”

“那如果你真的一辈子都能够在我身边呢？”叶卡捷琳娜突然发疯似的站在了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斯维塔，拼命地拽着自己的睡衣纽扣。

“你——”斯维塔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于是降低了音量，“你在干什么，叶卡捷琳娜！”

叶卡捷琳娜没有解释什么，或许是因为解释会用到双手，她选择了继续解开睡衣的所有纽扣，直到斯维塔起身抓住了她的右手。

“别这样，卡佳，请冷静下来。”斯维塔没有注意到自己用了太大的力气，但叶卡捷琳娜的确在挣扎着，她感受到了手腕处剧烈的疼痛，但怎么也挣脱不开，而且她越挣脱，斯维塔的手就扣得越紧，以至于她的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来。斯维塔有着丰富的阅历，怎么会不知道叶卡捷琳娜要做什么——

“卡佳，你——”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斯维塔用眼睛瞪了叶卡捷琳娜一眼， 松开了她的手腕，跳下床来。

“怎么了？”门外是睡眼惺忪的柳德米拉，她躲过斯维塔的头，看了一眼卧室内的情况。房间里很整齐，叶卡捷琳娜背对着门跪在床上，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什么，快去睡吧，”斯维塔只是想赶快把柳德米拉赶走，于是推着后者的肩膀说道，“我们很快就会睡了。”

斯维塔连忙把门关好，她转过身来，嘴角微微颤动着。叶卡捷琳娜挪动着双腿，也转过身来看着斯维塔，胸口剧烈起伏着，左手还盖在右手的手腕上。

“对不起，卡佳。”斯维塔的目光停留在叶卡捷琳娜的右手上，轻声说道，“我……我刚才用了太大的力气。”

“为什么，”叶卡捷琳娜的右手动作有些变形，但斯维塔还是可以看得懂她在“说”什么，“我错了，斯维塔。”

“我还是太天真了。”她的眼角开始滑出眼泪，“我天真地以为你能陪着我。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不想像那个家伙一样，用武力威胁别人，我觉得——如果我把自己都交给你……”

叶卡捷琳娜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她俯下身子，把脸藏在了胳膊里面，里面不时传出抽鼻子的声音。斯维塔犹豫着，最后还是走到了床边。

“傻姑娘，”她把右手放在了叶卡捷琳娜的背上，“我怎么可能不明白你的想法。可我又不会吃了你——”她坐在了床边，“卡佳，人是要独立的。把你丢到高尔基大街上去，说不定三天你就饿死了，这样可不行。”

叶卡捷琳娜仍然在哭，斯维塔发现道理已经完全讲不通了，于是只能采取一些特殊手段——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肢窝旁边。

“卡佳，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会在我的计划中把你考虑进来。”

叶卡捷琳娜立即把头抬了起来，泪汪汪地看着斯维塔。

“从明天开始，我会教给你一些东西，一些能让你独立生存下去的东西。如果你学得不错，那一年半之后我可以带上你——前提是你可以自主行动。”

叶卡捷琳娜爬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斯维塔叹了一口气，坦率地说，这已经是她妥协之后的决定了。她低估了叶卡捷琳娜性格中十分激进的那一部分，而现在在毁掉一个人和做出妥协之间，她只能选择后者。

对她来说，生活就是如此的真实。而对于叶卡捷琳娜来说，生活总是在真实和虚幻之间游曳着。

—————

我感觉这样的情感描写是不是太烂了啊，我好菜啊……另，今天开始恢复日更，五千字的报告把我写蒙了……

战斗民族历险记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