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标题44：将辛比心，愚然顺遂

尝有异女，得叶色之光芒，保山，护林，以鹤鹿为友，以鱼虫为伴；传闻此女，曾于游水之时收服一龙种；教受其龙，护一方太平，然后离去，不知所踪。

——《山海逸志.河东旧记.卷二三》

绘薇璘料四人打扮妥当，赶往宾馆大厅；已经九点五十几分了，大厅里没再有人进出，只有一个客人还在那里抽烟喝酒。

那客人是一个颓败瘦弱的中年男人，正摊在沙发上嚷嚷着：“我以为，酒要一口一口地喝，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不要迈太大，不然会扯到…”

“大叔您好，能不能问一下，”雪绘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您这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看着挺不寻常的嘛。”

那大叔腿上的印痕像是被什么没牙的动物用大嘴硌出来的，红红的两条弯曲印子，然而又有点点红圆点掺杂在里面，看着竟像是被吸盘吸出来的。

“我本将心照明月诶，奈何月亮底下竟然还有这玩意儿……”

大叔絮絮叨叨地把他的经历讲完，大致就是他喝醉了，自个儿一人去芦苇荡里看月亮，在一小雕像跟前往下丢了个烟头，然后就被一条突然从水里窜出来的东西给咬了一口……

那东西是黑色的，有背鳍，看着老大的一只，也不知道这大叔是怎么不害怕地从芦苇丛里摸索着回来的…

汪料大概给他检查了一下：只是皮外伤，虽然印子很大但不深，没有中毒现象，一两个星期就能好。

「“龙王”没有牙，可能有类似于吸盘的生理结构，可以控制毒素的产生或没有毒素，运动器官类似于鱼类。」

雪绘记下这几点发现，向大叔道谢，和其他人一起再开了一次短会，把行动方案更细化了一下，然后才放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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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穿青衣的女性起舞…水边，青衣女性放歌…她抚摸小鹿的头顶，又把手伸进水下，黑色的大鱼亲昵地蹭她的手心…大鱼…鱼…」

“姐～～…姐姐？起床啦，再不起床我可就亲了哦！”

雪绘一睁眼就看见薇薇粉嫩的面孔在眼前凑近，不由得后退一段，完全清醒起来：“啊啊啊，对不起！做了很长的梦所以没有听见铃声，真的不好意思！”

“姐，看你吓的，我又不会吃.人，”薇薇眨眨晶亮的眼睛，“不用担心，还不到‘吃’你的时候呢～”

“啊？” “咳咳，”薇薇转过身去，掩饰脸上的红晕，“我是说，还不到七点半呢，不用担心起太晚。”

四人换好潜水泳衣，联系组织给请来的开船好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那有龙头雕像的芦苇滩上。

“扑嘟，扑嘟扑嘟扑嘟……”一根根煮好的黏玉米和剥开的粽子被投入水中。

根据县志记载和试验推断，那[unknown Dragon 023]虽然可以分辨出落水的东西是不是有鱼钩，但仍可用玉米和粽子引诱出来，这些也是以前的“龙王”爱吃的东西。

四人搭船，以咲璘为尖端，薇薇、汪料为两角，雪绘为箭底，摆成一个锋矢阵型，耐心地“请鱼入瓮”。

三十分钟，四十分钟过去，四十一，四十二……

“咕嘟嘟嘟嘟，咕嘟嘟，咕嘟嘟……”一处水面上，大大的气泡冒出，看来“龙王”已吃下诱饵。

咲璘向水手示意，水手小伙子豪爽地一笑，两手一掷，一个掺着猪肉和鲜虾的球形网兜被扔到阵型前方；《《《《

形的波纹出现在网兜着水点。

咲璘一挥鞭，四位水手一齐发动船舵，“嗡～～”的马达声响彻，行动开始！

咲璘舞动长鞭，鞭上蓝白的电光流转，发出“噼啪”的脆响；她把鞭梢甩上水面上的黑色大鳍尖，电流涌入其中；鱼鳍颤抖两下，随即没入水中；

咲璘紧随其后，鞭子一下下抽入水面，发出呼～啪哒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对“龙王”进行骚扰；“龙王”不堪其扰，潜入更深的水层，一时间，状况陷入僵局。

咲璘也不急，她把金属鞭执于胸前，一手竖立做念经状－－那金属鞭节间，“锵锵”声炸响，菱形的金属件自己分解开来，悬浮在她身边，仿若众星拱月－－

呼！呼！呼呼呼呼！金属件像暴雨一般穿入水中，咲璘闭上双眼，锁定好“龙王”逃走的方向，全力控制金属件在水里的行动……

过了十几秒，咲璘脚步不稳，后退一步，坐在船舱底，拿出步话机：“各位！我已经尽全力了！那鱼马上就会生气蹦出水面，大家抓住机会，使劲儿扔定位蛛吧！”

“定位蛛”就是大家对这次用到的定位仪的俗称－－“哗啦！”一声爆响，一条体似金龙鱼，头又像野猪，头顶有两只向后长着的圆润短角的黑色鱼形动物自水下窜出，身长足有七八米，身上还插着几枚菱形金属件－－

“龙王”头朝她们，发出“轰哦轰哦”的怪叫，之后落回水中；

片刻后，一发发“水箭”从下面射出，那“龙王”竟也会射水鱼的技能，水流哗哗哗哗地漰到船上－－

雪绘用气垫弹开身前的水花；薇薇用装载过蟾硬币的鬼皇甲变化出白色冷气，水滴全化作冰渣落下；汪料一手伸直在身前，水似是被无形的伞不断驳回；三人呼呼地跟不要钱似的地往“龙王”所在的水下方向砸定位蛛，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

“滴滴滴！” “滴滴滴滴！” 雪绘和薇薇的手机先后响起这样的提示音和震动，雪绘点亮屏幕，“定位蛛”app正在播放运行特效动画：圆形的小塑料元件伸出八只金属尖刺，弯曲着刺入黑色的示意物体中，画面正中还不断旋转着对号图标。

出现特效动画即意味着，至少有一个定位蛛成功挂上了目标的身体并开始运行；工作完成，理应欢呼的，可是……

雪绘听着[unknown Dragon 023]发出“轰哦哦，轰哦哦”的悲鸣，在水下不断逡巡引发的波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姐，注意了！坐标显示它往你那边去了！”步话机里响起薇薇焦急的声音，同时薇薇的气垫船也正往她这边“哗哗哗”地劈水赶来。

“妹子，不用赶过来了。”雪绘平静回答。

“啊？可是姐姐！”

“我自有办法，不要赶过来，会把它吓跑的。”

雪绘按按胸口，那里模模糊糊地感应到了，水下那个“龙王”的委屈与抽泣。

雪绘半跪在船边，手伸进水中，不知为什么，轻轻唱起了那首古老的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歌声像芦苇花扬，水波荡漾，回响在安静的芦苇荡里，似是哀愁，又若呼唤。

“龙王”把头直立着，出现在水面，像海豚一样轻轻蹭着雪绘的手心。

雪绘从那柔软的鱼鳞上，直接读取了一点零碎的思绪，然后叹息一声：“对不起，是我们的错…你愿不愿意带着你的孩子，搬到我们给你准备的新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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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的结尾就是，雪绘全程陪着成功装好“龙王”的特种运输船，一直陪到临近的，水质更好的保护区那边才离开。

“龙王”当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可以上天引雷的龙，只是一只会一点控水能力的小动物而已（身长八米照样算小动物），属于世界罕见的物种，正名仅在史书上出现过一两次，不过确实叫“黑龙王”就是了。

它暴躁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秋天到了，它的孩子快孵化了。所以，身为一个母亲，排除窝边那些可能对孩子造成威胁的东西，是天职。

根据那点少少的史料记载，这个种族还是单性繁殖，一次只下一枚卵，一年只能下一次，简直像人一样麻烦－－而又充满爱意与感情。所以雪绘才会对它说对不起。

四人写好报告，在芦苇荡边很俗气地摆出剪刀手的姿势，拍下一张合照，然后握手言和，在车站各奔东西：毕竟学和班还是要上的 。

萧咲璘有些愣神的看着她们挥手远去的身影，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人生到底算是什么呢？不算什么，只是坚持活着，做需要去做的事，便有了意义」

隆隆响的高铁上。

“妹子，你好像说过要吃我，那是什么意思啊？”

“没有啦，姐姐你听错了！”

“可是好像真的有过那么一句……”

啾，啾啾。

薇薇恶狠狠地在雪绘脸颊上轻啄，脸转到一边，“就是这个意思！姐姐你是什么纯情的大笨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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