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 雷国初夜（1）

“妈的，希望教堂博物馆被盗了？我们这就来！！”

从马路的头顶，公寓楼间的空隙之中，一队应急突击军士呼啸而过。磁力手轮在快速反应磁轨间碰撞，擦出刺啦的火花，掉下来烫疼了一位秃头的过路市民。幽蓝色的青钢磁轨如同低空翱翔的龙，在城市的楼宇之间肆意穿梭，爪子伸向每个深街小巷，延伸并消失在远方的寰宇之中；而骑在这条龙上的骑兵们，咒骂着从天空呼啸而过，赶向出现异常的地点。

“姐姐大人，那个是？”米萝好奇地盯着公寓楼顶上那条铁轨。十字街口的警卫岗哨里，一个前来接班的警卫脱下自己的大衣，喝了一杯咖啡，开始监视街道的车流；而下班的那个士兵换上深蓝色的制服，戴上了奇怪的手套。这手套纯铁制，最上方焊接着一个黄铜色的滑轮。换班警卫站到铁轨的正下方，随即按动手套上的按钮；巨大的磁吸力将他平地拔起，吸附到四层楼高的快速反应铁轨上。他双腿一蹬，轮子便咕噜咕噜地转起来，顺着铁轨向城市深处前进。他经过一个转角，随即消失于她们的视线之外了。

“看起来是某种快速通勤工具，”克莱斯代回头看了看警卫亭的那个守卫，他的手上也带着同样的臃肿的手套，“似乎在这个城市里，每个警卫人手一个。米萝，小心一点，尾巴与翅膀，千万不能露出来。”

“嗯，姐姐大人，我已经很小心了。”米萝换了一身过膝的漆黑色的连衣裙，装上了平日几乎不会用到的裙撑，将尾巴委身于其中，洛丽塔风的黑金镶边洋洋洒洒，冷淡的全黑色色调衬托着与平日可爱气息大相庭径的冷酷气。尾巴则藏进了一个迷你的兔子背包中，长着漆黑色皮毛的长耳兔耷拉着脑袋，两只眼睛传神地流露出忧伤，一颗眼睛是纽扣，另一颗则是黑线缝出的X。角是一个麻烦物，米萝只好用帽檐宽硕的卡其色布帽将之隐藏。

穿惯了可爱风服饰的米萝，在换上这身服装后，也变得腹黑冷酷了几分。电车轰隆轰隆地从石板街道上穿行而过，趁着电车噗噗发出噪音的空当，克莱斯代拉着米萝的手，走进一家冷清的咖啡店。店内客人三三两两，一名着蓝色西装的贵绅正品抿咖啡，抬手一看表，匆匆忙忙地推开玻璃门走了，与她们擦身而过。

老板娘无精打采地递给她们菜单。米萝点了一杯“葚果咖啡”，克莱斯代还是如往常般，要的一杯卡布奇诺。葚果算是雷特坦境内的特产水果，吃着清爽不腻，下入咖啡，喝着有几分草本的清香。搅拌机的嘈杂噪音和唱片机播放的爵士乐混杂一起，难以分辨降C调的和弦和桑葚爆汁的咯嘣声。电灯清幽的灯光铺洒在地面上，像是一堆电子管线。

“姐姐大人，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米萝舔舐着溅上嘴角的咖啡残汁，拿手帕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在沙发上舒展开来，脸上泛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克莱斯代的杯里还剩下一大半，她无心品尝了，雷特坦本土的咖啡就像是粗制滥造的冲泡品，值不得去细品。

“我也知道，要想在这个国家里面找到三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好歹我有个线索可以追踪。”克莱斯代放下勺子，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投至米萝的眼睛中。她再四处观望，确认四下无人、咖啡店的老板娘在打盹之后，她便压低声音，开口了：

“在我消失之前，整个团队只剩下四个人的时候，我们曾经敞开心扉，共同探讨以后的出路。那时大家各怀鬼胎，谁也说服不了谁，结果也是没有讨论出什么。不过那时候，海妹给我们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

“海妹的双亲曾经是非法商人，在雷特坦的黑市里贩卖魔法制品。不过，在她七岁那年，雷特坦人找到了黑市据点，杀死了所有的商人，她的双亲尚未幸免于难，父母被斩首，尸体吊挂在城墙上以示众人。据说是有人为了利益，把黑市的地点出卖给了卫兵。海妹带着更加年幼的妹妹，从海上漂流了整整三个月，最终抵达了圣桦白。金粒鸟冒险团收留了这对姐妹，教她们学习防身的剑法。那时姐姐学了长枪术，妹妹则一心练潜行技巧。过了三个月，妹妹竟然突然失踪了。海妹当时搜寻了整整一个月，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最终放弃了搜寻。”

“谁曾想，一年过后，妹妹给她寄来一封信，告诉她她回到了雷特坦。她想要找到害死父母亲的凶手，将他绳之以法。海妹十分吃惊，她并不知晓有人出卖父母这件事。虽说如此，她还是劝说妹妹，雷特坦国内非常危险，还是回到圣桦白来，复仇搁置一段时间也无妨。可是妹妹断然拒绝了。”

“在此之后，妹妹又跟姐姐做了几次通信，告诉她，为了避人耳目，她开始经营一个马戏团，借此名义周游全国，搜寻杀父仇人的情报。海妹劝她早日放弃，这样做只是大海捞针而已。但她执拗地表示，她一定会抓出杀害父母的仇人来。”

“海妹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后，随即就说，假如金粒鸟冒险团真走到了四分五裂的尽头，那么她会回到雷特坦，加入妹妹的复仇事业。也就是说，我们不妨从这个国家的旅行马戏团入手，迟早会找到海妹的妹妹的。”

“听上去可行呢，姐姐大人，不过……虽说这样缩小了寻找的范围，可是这样的马戏团，整个国家里也应该有不下百支。我们要一一排查的话，还是挺困难的……”

“并不难，”克莱斯代稍微掀开袖子，只露出兔子标记的一角，就收了回去，“可别忘了我们的能力。更何况，如今你身上还继承了耳月大人的能量，我们更没有了后顾之忧。现在，我们只需要知道所有旅行马戏团的名字，然后一个一个找就行了。我们优先从海边找起吧，海妹……总是会在海边出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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