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交易

玛卡拉走到身后的一个藏书架，抬手按住书架上的一个水晶球，书架“哐”地一声，竟然旋转起来，大约转了半个半圈，就停了下来。书架的后面，出现了一个房间。

我眯着眼看着玛卡拉，看不懂她的意图。她向我投来“跟我进来”的眼神。

“？”我起身跟上她进入到那个房间里，她又按住房间里的另一颗水晶球，藏书架又旋转回原来的位置。

这个房间与客厅一样大小，只是有些昏暗。玛卡拉念动咒语，房间内天花板上装饰的小珠子发出明亮的光芒，瞬间照亮整个房间。房间内的三面墙也都装饰着书架，上面摆满老旧的书籍。地上画着巨大的法阵，大约是为了方便聚集灵力。我和她面对面坐在房间中央的圆椅上，之间是一个椭圆桌子。

“乔恩主教，这里是我的藏书室，我收集的几乎所有前辈在炼金术上所研究的成果。”

“嗯。”我静静地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关于生命的术式，至今也只能做到伤口的愈合方面。而用于治疗疾病的术，主要是以药品的形式出现的。当然与其它的术一样，是需要大量的实验，通过对结果的观察，才能确认其术式所需的材料与合成步骤。”

“……而用于确认结果所需的实验品，必须是有生命的人类才行，因为药品是对人使用的。”

我瞪大眼睛，心里才明白玛卡拉之前所说的危险是什么。

普通的病症再怎么在人身上实验也不会使人丧生，而这次的瘟疫，是会致死的。就是说，在“药”能成功制成之前，会有许多人会因为临床实验的失败而牺牲。

“是要做……人体实验吗？”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是的，这就是我不去研究这次的‘药’的原因，代价太大，并且万一把自己卷进去我也活不成了。”

“……”我的心里纠结着，对面的玛卡拉也沉默着，等着我的答案。这关乎着大家的生命，不论是伤害病患的一方还是做为实验品的一方，我都下不去手。

玛卡拉在房间的书柜翻找了一会，端着三本厚重的书，放在桌上。

“这几本书，是以往炼金术士曾经对于万灵药所研究的成果，虽然没有成功并且因为实验带来的痛苦去世了，不过说不定会对您有些帮助，至少里面的一些实验成果是对治疗有一定效果的，也就是说，可以省略部分实验。”

我看着这三本有些泛黄的书，手在上面轻轻地摩擦着灰尘。既然在这方面还是能有些进展，那么还是有希望成功的。只是……

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声音：“但是成功了的话，能救更多的人不是吗？那么这些人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为什么不用仅用少数人的生命，去换更多人的健康呢？这样不是更划算吗？”

不是的！我在心里反驳道，那些人即使是实验品，他们也有家人与朋友，他们会伤心的。

脑海中那声音又说道：“没关系的哦？实验需要病人与健康的人吧，病人们早知道这是绝症，大约已经没有生的欲望了，假若你去和他们说‘不要放弃，还有希望’，他们一定会感激地配合你吧？至于健康的人……孤儿院的孩子不是很适合吗？他们本就是无依无靠的人，没有家人与亲属。”

“……”这些话不停在我脑海里旋转，像是理性与感性的争吵。冷静下来后，我对玛卡拉说。

“这箱金币，是我给你的报酬，相对的，我要把这三本书带走。”

玛卡拉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的脸，终于缓缓开口。

“好吧，乔恩主教，这几本书现在属于你了。假如出了什么意外，就与我毫无关系。我希望您能保守这个秘密。”

“嗯，我发誓。”

我们两同时起身，她把书用布包好后给我，然后再次启动机关，一起离开这个房间。

“祝您顺利。”这是我临走时她送给我最后一句话。我点头，叫上洛可与杰森，准备离开这个小镇。

一路上，可能我的脸色不是很好，杰森一直在担忧地问我状况，而洛可，大概是一直好奇地看着我侧背的布包吧。

回到教堂后，我独自一人，悄悄地把书带到密室里，借着灯光，我翻看了一个晚上，大致对万灵药的研制有了些头绪。

对于制药的材料，肯定是有些复杂的，但是有些药材有些残忍，比如未婚处女的鲜血和猫的眼睛之类的。为了研究我愿意使用我的血，但是捕猫一定会使城内鼠灾泛滥。

不……我怎么能这么犹豫，我不是一直都贯彻着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的原则吗？为了之后能让更多人在灾难中活下来，这些牺牲……应该不算什么吧？

至于用于实验品的人……这项实验必须只能有我来执行，不能再连累更多的人了。我平日待孩子们很好，他们……一定会理解我的吧？

“嗯嗯，这样想就对了……这是为了大家。”脑海中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把我牵向看不见的未来道路。

“在此下定决心吧。”

我整理好密室，看向通道尽头的房间，那里摆放好一排椅子。

“那怕是下地狱，我也要追求这样的奇迹。”

我翻开万灵恩典，拿出一支羽毛笔，打开空白的一页，记录下这个重要的日子。

“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想起来到尤加利城里，民众们的欢声笑语，礼拜日时人们在教堂对美好生活的祈祷，还有教堂内孩子们外出回来后送给我的各种奇特礼物……比我出生的城镇好过得很多。

这样的幸福我不想因为灾难而破坏。

“只要熬过了试验，一切会恢复如初的。等着我，一定会成功的。”

我鼓励着自己，因为小时候不曾拥有过这样的生活，现在才会倍感珍惜。

“我……不想失去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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