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结束

洛可把头压得更低了。

我注视着她的全身，似乎有些颤抖。奇怪，她今天是怎么了？心里纳闷着。我的目光下移，才发现她的手上有些擦伤。

“你受伤了？”

“没没没有！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她的言语有点慌乱，把手背在身后。

我叹了一口气，握起她的手，嘴唇微动，小声念出治疗的术语。

“以后要小心一点哦。”我叮嘱道。她慌忙点了点头，行了礼之后，跑开了。

我带着疑惑来到密室，明明看上去没有变化，但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来过这里了，她发现了这里时秘密。”有个声音说。

“是谁……”我的疑惑突然烟消云散，我终于知道洛可奇怪举动的原因。我拾起地上的打火石，更加确认了这一结果。

“……”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她会告诉大家吗？她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那个女孩不会轻易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你还在担心的话，就上去把她处理掉吧。”这个声音又响起来。

“不行！”我拒绝，她也没有再说话。

我走到用过药物的实验体观察室，意料之中，实验还是没有成功。

晚餐时间，我难得地来到食堂用餐，众人还是和以往一样，唱着赞美诗，平静地用餐。

我看着在边缘呆坐着的洛可。感受到我的目光一般，她急忙把头扭开。

洛可没有把我的事说出去，我依然进行着这个实验。

密室里又在我不知情情况下多了几个陌生的孩子。他们正躺在铺着床单的地上。

“这些人，是你带来的吗？”我对着前面的空气，自语道。

“哦，他们啊，是昨天夜里我随便挑选的几个小孩。你之前的实验品用完了吧，这是我为你准备的。”

“你竟然……随意使用我的身体！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外面的孩子！不是孤儿！如果被发现了的话……！”

“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不是吗？”

是啊，只要不提这件事，就没有人知道了。洛可的事，竟然让我存在这样一种侥幸心理。

在每次教堂内的所有人集中用餐时，都有贴身侍从会统计人数，以确保每个人的安全。现在，每当杰森数人数时，我都会打断他，把这件事引导到另一件事上去。

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又少了人。即使有些对不起他们，但至少现在，在实验成功之前，这个秘密不能被发现。

成功之后，不管受到怎么样的惩罚，我都会欣然接受。

知道了我的秘密的洛可，是不是也会理解我呢？所以她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决定去找洛可谈一谈。

可是当我和杰森到她的房间时，她已经重病不起。她的眼脸上有如此明显的泪痕，和在昏睡中也无法放松的抑郁表情。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她一定是看到了我的秘密后，承受不住压力，才难过得生病吧。

“对不起，洛可。”

我只能这样对她说。我派人照顾她，为她送药，而我自己却再也没有去看望过她。

我依然在密室里进行我的实验，心里哪怕再愧疚，我也要继续下去。

我把一个感染后的男孩从椅子上解开，抱到手术台上，切下他的左臂。他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可能也是我的错觉。

我将他的手臂放好之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之前被用来实验的人，不是因为瘟疫病死，就是因时间太长受病菌感染而死。所以我现在一次调配出多种药水，一起在不同的肢体上实验。

我把男孩抱回到椅子，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他猛然睁开双眼，倒是吓了我一跳，心跳也慢了一拍。

他怎么醒了？！我的薰香……失效了吗！

他惊恐地望着周围，语无沦次地，喑哑道。

“魔女……魔女……”

他重重地咬了我的手一口，我吃痛地弹开，他从椅子上站起，摇摇晃晃地跑走。

他……逃出去了！他是个“外面”的孩子，他一定会把我的秘密说出去的！

我急忙追去，手掌上的痛只增不减。

“嘶——该死！”我低声怒道。他趁着夜色，跑出了教堂大门，在黑暗中很难发现他的身影。我意识到我已经到了教堂内的礼拜堂。捂嘴噤声，四处观望。还好，没有声响，也没有人发现我，没有人发现刚刚跑走了一个男孩。

我回到密室，摘下被咬破的手套，牙印型的伤口隐隐地渗出血液。我拿着绷带，随意地包扎了下手上的伤口。

我继续把不同的药注入到不同的肢体里。摘下手套，记录实验的过程。身体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的手有点难受。

我发现我的手臂有些红肿，被包扎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点点红斑开始漫出在我的皮肤上。

难道……

“唔！”我痛苦的捂住我的手臂，冷汗不停地往外冒，猛咳几声，似有温热的液体在我手上。

“啊……真是太遗憾了，你可能早就也被感染上了吧，然后在刚才的伤口上又加重了。”脑海里的声音悲哀地说，“这下可是，我们的目的都无法完成了。”

我忍着疼痛，来到药品存放的房间，那里还剩下一瓶，我最后调配的药。

“！！你早就知道，所以你也要把自己当作实验品吗？！”

是的，我早就知道。以现在的医术，我长时间待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密室里，迟早也会感染上他们的瘟疫。

所以这瓶药水，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我一口饮下，瘫倒在地上，可能在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也可能在等待着死亡。

我看到一朵蓝玫瑰，在我的眼前，渐渐枯萎。

……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过来。手上的痛也消失了，我抬手看着手臂，红斑也消失了，甚至昨夜的咬伤也消失了。

“成功……了吗？”我虚弱地爬起，确认身上的反应，疾病和伤口似乎被完全治愈了。

这就是……奇迹吗？奇迹发生了！

一缕干枯白发从耳边垂下，我下意识地挽起。看来，药物还是会有些副作用，身体会有些衰老的迹像。即使不是传说中的“万灵药”，但至少能成功治疗瘟疫，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乔恩主教，您在吗？！”有人在庭院里大喊大叫。

此刻教堂门口已然被教会的人团团包围，他们正清点我的罪状，我不屑一顾。直到他们讲到我残害儿童的事时，我的良知才深深的受到冲击。

是啊，我现在已经和“魔女”没什么两样了。我的审判，终于要来了吗？

于是，我接受了教会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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