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实验

我看着眼前椅子上禁锢着的三个孩子。他们是我从教堂里带走的，疑似染病的人。现在他们已然是完全染上瘟疫的人了，我可以暂时不用健康的人实验。我变得不像我自己，仍然进行着这个残酷的实验。

“之后的实验，就交给我吧。”那个“另一个我”这么说。她这样冷静地叙述这样残忍的事，就像个没有怜悯之心的魔鬼一样。

我一定是被恶魔上身了吧。我……才不是这样为达目的甘心堕落的人，一定不是……

我走到放着锯刀的桌上，把包着的布摊开，用旁边的清洁溶液擦得闪亮，银色的光晃过我的眼睛。闭上双眼，仿佛可以看见那恶魔的样子。

“开始吧！”那个声音说。

我无视那个声音，拿着锯刀，走到一个孩子面前。他安详地紧闭着双眼，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抬起锯刀，冷汗不停地冒出，又忍不住幻想他痛苦与怨恨的表情。

我……恐惧着，我还是下不了手，锯刀也迟迟没有挥下。

“我说，你怎么了？”

“我……做不到！”我懦弱地吼道。

“继续啊！继续啊！继续啊！……”这个声音在不断地催促着我，我心烦意乱地捂住双耳，但没有缓解，这声音不住地在我脑海里狂轰乱炸，不停地折磨我的精神。再这样下去，这样下去……！

我忽然想起炼金术士玛卡拉的话——

“以往的炼金术士都没有承受住实验带来的痛苦而去世。”

是这样啊。这算是一种惩罚吗？

我痛苦地闭上双眼，企图遗忘眼前令我痛苦的景象。

“真是个顽固的人呢，那你先休息一会吧。”这是我昏睡前的听到最后一句话。

……

大概过了一会，我才醒过来。揉了下紧皱的眉头，忍不住嫌弃自己。

“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用四肢分别做实验，最后再使用躯干——这是我的提议，这样可以在一个人身上多次实验，明明是个节省的建议，但因为那个我的怜悯之心而迟迟不愿执行。现在的我可没有这样多余的感情，我的目标只有那个——“万灵药”。只要成功了，我所追求的奇迹也就实现了！

确实，我也只喜欢“魔术带来的奇迹”而已。

我拿起锯刀，从容地切下眼前男孩的手臂。那男孩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薰香的效果很好。

“果然不会有痛苦呢，那就没什么好担忧的。接下来……”我用魔术为他止血包扎之后，又卸下旁人了几条手臂，切断骨头时用了些力气，身上热得不停冒汗。

“呼……呼……”我累得气喘吁吁。在这些受感染的肢条完全失去弹性与活力之前，放入之前准备好的魔术溶液里。这种溶液，可以长时间保持肢体的活性，是从玛卡拉那买的书上学到的。

我激动地将提前配好的与之前稍有不同药水通过如勺柄一般细的小管，管尖扎入肢条的肌肤中，把药水注入到里面。然后，再等上几天……

我快速跑到离出口最近的房间里，记录下这重要的时刻。

“哈……哈哈。”我忍不住轻笑出声，明明做着这样残酷的事，我竟有些愉悦。一时的得意忘形后，才发现我的头已经不受我的控制。

“这些……都是我做的吗？”我听到自己仿佛在质问道。

……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精神才没有之前那样恍惚，眼前黑暗模糊的景象才渐渐清晰起来。我低头，看到的是我的手，在我的《万灵恩典》上，记录的实验内容。

“这些……都是我做的吗？”我又问了一遍。

“是的，你做不到的事，我帮你完成了。”脑海中的声音，得意地笑道。

“我……你！”我愤怒地喊出声，快步跑到密室深处房间，一个一个确认。

这是真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的跪坐在地上。

“我已经帮你开始了哦，接下来希望你不让我失望，不要再说什么丧气话了。不管你怎样放弃，‘人体实验’这件事也不会改变。”她冷声说道，一股寒意瞬间包裹全身。

“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无声地回应，嘴唇微张，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我的罪孽，已经无法改变。也许，把药研制出来，是我唯一能行进赎罪的道路。

回到教堂内我的房间时，才发现快要天亮了。教堂内幽静地没有声音，更让我感到恐慌。我把全身裹进被子，不想让任何人找到我。

之后的日子，白天我都会在其它人不注意地时候，躲进我的密室里，进行调配药物和实验，夜晚其它人休息时，把药材等实验材料搬进密室里，包括用于实验的孩子。如果见到教堂的人，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也不会有人敢怀疑我。

他们没有亲人，死去也没有关系吧，我……大概是这样想的吧。麻木地进行实验，麻木地挥动手术刀，把一个个身体切开。一边失败实验体堆放在一个房间里用术封闭起来，一边又把新的人推上手术台和捆在观察椅上。

脑海中的人声似乎很兴奋，一直在鼓励我继续下去，我也懒得反驳，顺从她的意愿。

“把身体借给我吧。”她说。

我同意了。实验时我把身体给她，我就疲惫地看着，一句话一不说。结束后，我又变回那个“温柔，善良”的我。

教堂里失踪的两个孩子，是我前一天半夜悄悄搬到密室的。侍从们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杰森早晨来时我就知道了，我没有理会他。我还是躲在我的密室里实验。

“啊，血溅到裙子上了。深蓝色染上红色还是很明显啊，你以后穿黑的来吧。”那个我说。

“我回去换一件。”我没有感情地回答，起身离开这间密室，出去时不忘把门关上。

换好衣服后，在走廊张望了一会，所有人都在忙着搬运着什么东西，礼拜堂的人也好像很多。我小心翼翼地下楼，确认没人注意到我之后快步走到教堂后门，就到**院了。

一个转角，我刚好咚地一声撞到一个人，对方也闷哼了一声。

我皱着眉，揉了下痛处，责怪地瞪了那人一眼。对方看了我一眼，迅速地把头低下。

我看着眼前深紫色头发的女孩，认出了她的名字。

“洛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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