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混沌契约

虽然眼前的少女气势汹汹，但是我知道，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我松了口气“因为你不会杀我。”

少女显然心情不好，扔下我转过头“哼，我确实不会杀你，所以你现在很得意？”

“我说这句话并不是什么什么马后炮，而是当我知道你夺舍天灵根需要我配合的时候，我便知道了这个结果。”

少女微微瞥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等待我这个“蝼蚁”的下文。

“要揣摩他人的心理，有一种方法叫侧写。你或许没听过这个词，说的简单一些叫做换位思考。站在我这个凡人的角度，面对一个强到一念之间便可取我性命的强大存在，这样的处境其实可以等于我遇见路边的一只蚂蚁。这个蚂蚁的生死大权完全在我的手中，是一脚踩死还是视而不见完全是我说了算。但是此时我却发现了这个蚂蚁的身上，竟然隐藏了连我都眼红的【宝物】，而可气的是我要夺取这个宝物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这么顺利。现在要么我耐下性子，浪费一点时间和精力之后便可得到这个宝物；要么图一时痛快，一脚把这个胆敢冒犯自己的渺小存在直接踩死，出一口恶气。然而这个蚂蚁的性命根本不能和我所求的【宝物】相提并论，选择后者自己非但不能感到痛快，反而还可能让【宝物】与蚂蚁玉石俱焚，实属得不偿失。所以只要不是脑子里勾了芡的二愣子，都会选择耐下性子与这个蚂蚁做一个交易。现在这么一说，剑灵前辈应该可以理解了吧？”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拐弯抹角的骂我是二愣子？”少女捏紧玉指，的眸子开始冒出实质性的金色火焰，看的出她是真的怒了。

我连忙摆手打着哈哈道“天地良心，在我心中前辈当然是那种以大局为重的韬晦之辈，怎么可能是鼠目寸光的睚眦必报的小人？”

少女的声音又恢复清冷“够了，我的容忍也是有限的，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见好就收，问道“这缔结混沌契约之前，我想知道前辈之前所说的，可以为我修复灵根之事可还作数？不会因为最后反正要夺舍所以就作罢了吧？”

少女看了我一眼“我还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你的灵根是因为离体时间太长，回归后难以与本体契合。要修复对于常人来说难如登天，但对我却不难。况且最终这个灵根也是归我所有，帮你其实也是帮我。我也并不担心你灵根恢复之后会玩出什么花样，哪怕这十年里被你硬生生的修炼到飞升境，也对我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我心中无奈，剑灵姐姐你还真是高估我了，这十年我就算天天吃金坷垃也没有飞升的可能啊。

“若无问题，那契约开始。”

我眨了眨眼睛“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比如........契约用的语言可以让我自己选择吗？”

“进行契约的语言文字需要极其严谨，所以规定必须是两人都熟知的通用语言，以防止其中一方在理解中存在偏差。”少女瞥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这个空子你还是别浪费时间钻了。”

我心里嘁了一声，还以为自己精通的八国语言可以派上用场了，到时候不得把契约内容改的连你妈都不认识？

心中幻想破灭之后，我只得老老实实开始同意进行契约。

“关于契约内容，我们将各自陈述属于自己那一方的义务，然后让对方审核校正，确认无误之后再组完整的契词。因为你还没有开启混沌契约的能力，所以契约由我主导，这没有问题吧？”

我点头，对方还不至于下作到在这里坑我。

少女划破自己的玉指，一滴鲜血漂浮在其中，随之我的手背一痛，一滴鲜血也漂浮而去，与对方的那滴结合一起。随后一个黑色小旋涡出现在眼前将这两滴鲜血吸了进去。

我眯了眯双眼，心中骇然——这黑色的小旋涡的样子........竟然有些像一个迷你黑洞？！所以其实所谓的混沌就是黑洞吗？对方显然已经用莫大的神通隔绝了这个迷你黑洞对周围时空的扭曲，否则我也无法安然站在这里。

靠，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都能手搓黑洞了吗？

少女无视我脸上的震惊，神情郑重道“我，昊天剑剑灵，与眼前之人陈家七小姐陈一菲缔结混沌契约。从此刻起到未来十年之内的时间，我将作为陈一菲和其侍女瑾麝的护道人，直至十年之期结束。并且完成对其灵根的修补，修补于此刻起十天之内完成。自此契约完成。”

话毕，只见少女口中的话语随即在空中以金色的字体显现出来，看的我又是一阵头昏目眩。

剑灵少女看向我“你对此否有异议？”

我心中暗自点头，这契约过程的严谨还真是超乎我意料，虽然防止了我可以随意钻空子，但也更好的限制了对方这样大神通者可以在契约中施展我难以察觉的手段。

“等会，你只说了自己是昊天剑的剑灵，却没有说自己的名字，是否有指代不清的嫌疑？”

少女面对我的质疑没有任何脸上异色，只是淡淡道“昊天剑世间仅此一把，其中剑灵更是唯一，所以你无需担心履行契约的不是我本人。我不说名字只是因为你现在还没资格知道。”

对方既然如此说道，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点头。

“那接下来，按照我陈词的样式，陈述你的契词。”

我心中酝酿完毕，开口道“我，陈家七小姐陈一菲，与眼前之........之昊天剑剑灵缔结混沌契约。从此刻起到未来十年为契约期限，在契约期限结束之时，我将完全放弃神魂的抵抗，舍弃自己肉身，直到对方夺舍成功，至此契约完成。”

“你对此是否有异议？”

少女笑了笑“我没有异议。亏你还特意加了“直到对方夺舍成功”这句，这是我占了便宜了，此事我今后自会补偿于你。”

我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说她在陈词上占了便宜。

因为我的陈词确保了对方的结果，而对方却没有办法以相同的陈述来确保我的结果。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对方不能把我禁锢起来时时刻刻的看着，所以我仍然有道心崩溃或者死亡的可能，就算这个可能极小对方也没有办法完全避免。而以护道人的身份作为契词内容，比起违反契约而直接被混沌吞噬，只是受其牵连显然要好的多。

“至此，契约成立。”少女话毕，黑色的缓缓旋涡消失，好像刚才从未出现。

我的心中一动，哪怕自己现在还不是修炼者，但是却能隐隐觉得自己的神魂，已经和眼前的少女有了关联。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这就是混沌契约吗的神奇之处吗........？

“合作愉快。”少女朝我伸出纤纤玉手，脸色露出笑意，那不似人间的容颜仿佛一笑可倾城。

而我也笑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只有十年寿命苟延残喘的可怜之人。

“一菲！！！”我一愣，刚想转头，却感到一头撞入一袭白影之中，那熟悉的体味和柔软然我眼眶有些湿润。

“瑾麝.......”我和瑾麝紧紧拥抱在一起，若说这是经历了生离死别的重逢，并不夸张。

“对了，”金瞳少女的声音不合适的响起“我虽然之前对他们进行空间禁锢，可是并没有禁锢他们的思维........所以发生的一切他们是知道的。”

我的脸色都白了几分，这你特么不早说？！那岂不是我原本准备好的对瑾麝他们说辞直接作废了？我对这金瞳少女狂比中指，心里把对方祖宗都快问候了个遍。柳何哉倒还好，瑾麝岂不是要直接暴走去找这该死的剑灵拼命了？！

果不其然，我觉得此刻怀中的人儿，紧绷着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瑾麝轻轻把我推开，双眼死死的盯着金瞳少女。

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瑾麝银牙紧咬，死声音嘶哑“我瑾麝之前敬你是我敬仰的前辈，而今你不仅逼迫一个毫无修为的后辈与你签订这样契约，事后还能如此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你通天的修为都修到狗身上了吗？同为剑修我为你感到不耻！”

作为剑灵的少女却哂笑一声“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守护自己的空灵根，我不取还会有其他人来取，手段恐怕就没有我这么温和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已。”

瑾麝更怒，质问道“凭什么怀璧其罪？真正有罪的难道不是你们这些看似强大实则无德的强盗吗？”

我一把抓住对方悄然按在剑柄的手腕，喝到“别冲动，我等会向你解释！”

柳何哉更是直接挡在了前面，防止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金瞳少女不以为意的点了头“七小姐虽然年幼，但至少还是明事理的。你现在简直连那个叫柳何哉的愣小子还不如。”

柳何哉也是气的脑袋冒烟，但是没有丝毫办法。我知道瑾麝早就没有了以往的冷静。双方地位不对等讲什么都是白搭，和强者讲理更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道理下她不会不懂。

瑾麝转过头，通红的双眼早已泪水朦胧“你只剩十年的寿命了啊.......你难道，你........”她哽咽着，剩下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搂着对方以作安抚。

“亏你把让我也作为她的护道人，不然你以为如此对我恶语相向的人还有好下场吗？”金瞳少女的语气依旧淡漠，但话语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我现在愈发的确定她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凡人看做同一个层次的生命。

我微微皱眉道“可我记得你和我娘的契约中，你不能对和陈家有关系的出手。难道契约失效了？”

剑灵少女悠哉悠哉的解释道“契约当然没有失效，但是任何契约都有期限，你刚刚才与我缔结了契约不会不知道。而你娘最后要做的是让我看到她保存的记忆，如今正是卡在这一步上，李青璇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完成契约。而我们当时约定的契约是十年，所以十年之内你要想办法让我看到记忆的内容。顺便一提，十年已经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若是最后我也没能看到那记忆的内容，恐怕我就得去陈家要个说法了。”

“能否宽限一些时日？这有些强人所难了。”

“你要知道我不去陈家是情分，去陈家是本分，所以到时候如何处理这件事完全看我心情。当然你要把这次契约我占的便宜，和上次契约中你娘的失约来相抵，我也无所谓。”

听到可以相抵，我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对方也不是那么不好说话。

我在瑾麝耳边低声道，“没事了，一起都结束了。”

瑾麝无力的瘫坐到面上，脸色白如金纸口中呢喃道“是啊，一切都结束了。契约早已缔结不可更改，在这样的存在眼里区区第四境界也就是一个稍大一些的蝼蚁罢了。我现在只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迎接死亡。既然如此，十年之期一到我就........”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没让她说出后面的话来。我温柔的看着瑾麝“事情确实结束了。但谁说我十年之后就非得死了？”

瑾麝也看着我，和柳何哉一样眼中只有迷茫。

“和我娘那次不一样，这次的契约并非死局。我之所特地附加了灵根修补的要求，为的就是在十年之内修到元婴境。空灵根的强大以至于武道双修都是信手拈来，修到元婴境自然没有任何难度。”

瑾麝豁然开朗，双眸霎时间恢复了光彩，但看到那个少女的背影却又硬生生的把倒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剑灵少女心有所感，无奈道“没必要瞒着我，你能想到的，我和那七小姐在签订契约之前早就想到了。”

我点头道“就是反夺舍。十年之后我达到元婴境，我被夺舍之时，元神直接舍弃本来的肉体去占据那具真龙遗蜕便可，这样既没有违反契约，还能勉强算个双赢。想必前辈不会舍不得那具皮囊吧？”

“那是自然，区区真龙遗蜕如何比得上空灵根？当然你也别看不起这真龙遗蜕，虽然没办法让你像天生剑体那样在剑道上如履平地一步登天，但这真龙之躯本生就不是你们凡间修士可觊觎的东西，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继承几个我都无法使用的龙族血脉神通呢。这是我留给你陈一菲的后路，若是你连这步都想不到的话那活该被蠢死。”

瑾麝皱眉，担忧道“可是这毕竟不是你自己的身体，会不会.........”

我只得宽慰道“这已经比预期的情况好的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大不了就当我先借她玩一段时间嘛........”

剑灵少女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没想到你安慰人的本事不怎么样，吹牛的本事倒是让我刮目相看，还没睡呢就说起梦话来了？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见识过上五境的风景，就连说话都这么有底气。”

我白眼一翻“那剑灵前辈不妨与我们说说上五境的事情，让我门这些没见识的小辈开开眼？”

“不乐意，没兴趣。”少女转身便要走。

靠，这么不给我面子，那不是要逼我提前使出大招？

或许就连实力通玄的剑灵少女也不清楚，强如空灵根还隐藏着一些与修炼无关的作用，哪怕我现在并非修炼之人也能使用一二——强制扭转自己的情绪和人格。

我之前只使用过前者，在危机时刻强制让自己保持冷静，以便更好的思考对策让自己得以绝地求生。而我现在则要使用后者，模拟出一个人格然后强制转换。

道心崩溃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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