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足够暖和的温度

晚上九点钟。

当我在一楼整理着酒吧的各种脏乱时，楼梯口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真司先生这么晚了还在打扫呀。」

「有话直说。」

我收拾着卡座区里客人留下的酒杯，头也没抬的对着男人回复道。

毕达哥拉斯轻笑了两声，然后没了声息。

虽然知道是毕达哥拉斯在装神弄鬼，但我还是忍不住回过了头，想看看毕达哥拉斯到底在搞甚么鬼，接着……我对上了那对笑意盈盈的眼睛。

「……」

我对于他的低俗趣味感到无言。

这个想法只在我脑海中迅速闪过，我下一秒就将注意力放到了他一身正装上。

「你要出门？」

「并不是，我想我该走了。」

「不在这休息一晚吗？」

「不了，我明天还要赶去神奈川县见大客户呢。虽然今天从真司先声这里赚了不少，但商人可没这么容易停止追逐金钱的步伐哦！」

「……」

我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很遗憾，我们在这方面并没有共同的话题。

毕达哥拉斯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无奈的耸了耸肩。

「算了，我其实也不打算真司先生能够理解些什么啦。」

「……需要我送你吗？」

「我刚刚用App叫了计程车。」

毕达哥拉斯晃了晃手中手机，屏幕随着摆动反射着天花板电灯的光芒。

我平静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转过身继续收拾着酒杯和盘子。一会儿背后忽然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我抬起托盘，藉由酒杯的反射看见了毕达哥拉斯啧啧称奇的在我的酒柜前来回巡视。

半个小时后，橘黄色的大灯伴随着低沉的引擎声在酒吧门前停下。

「叩叩叩――」

毕达哥拉斯快步走去，主动拉开了大门。

身穿黑色职业西装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眼前。

「您好！请问您是……」

「奥昂．毕达哥拉斯。」

「您好奥昂先生！我是代号GX-10086的司机，请问您是要前往地铁站吗？」

「是的～可以现在出发吗？」

「没问题。」

我端着杯盘回到了吧台前，一边清洗着一边听着两人对话。

不一会儿两人的交涉结束了，毕达哥拉斯回到吧台前来拿他的行李，我扫了他一眼，简单的冲走了手上的泡沫，跟在毕达哥拉斯身后出了酒吧。

司机接过了毕达哥拉斯的行李，迅速而稳定的轻轻放进了后车箱里。

我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然后微微点了下头。

「祝你旅途好运。」

「承蒙真司先生的吉言啦！再见～」

毕达哥拉斯笑瞇瞇的摇了摇手，拉开车们坐了进去。

我挥了挥手，目送着黑色的出租车闪着方向灯，消失在巷子的转角里。

「……我也该去做一些准备了。」

转回过身，关上店门。

我继续的整理着还没收拾完的残局。

终于在十一点，时我将一楼酒吧完全恢复了整洁。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二楼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回到小客厅，从柜子里找了一件绒毯盖在身上随便的就往沙发一躺。

灯熄了。

…………

隔天清晨，天色还微亮时我就醒了过来。

我习惯性的朝一边的水杯摸去，结果只摸见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咖啡罐子。

「……」

我这才想起来卧室有另一个人占着。

去浴室洗了把脸，刮了刮胡子，整个人都清爽了一些之后，我打开卧室的门，然后发了一张空荡荡的床。

理应存在于那里的女孩消失了。

「……怎么回事？」

好好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我扫视了整个卧室一圈，才发现一团不明物体蜷在左边的角落里，刚刚由于视线被门挡住才没及时发现这团由棉被＋碳机生命体组成的混合物。

「好好的床不睡，跑到角落睡是什么意思……」

我揉着太阳穴，一大早就要处理这种事情还真是令人头疼。

无奈之下，我只好蹲在女孩面前摇着她单薄的身躯。

「塞西莉亚！赛西莉亚！」

「姆……嗯……嗯……！？」

赛西莉亚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伴随着的还有两声可爱的鼻音。

长长的睫毛困惑的眨了眨，然后我看见了那对银灰色的眸子越睁越大。

「真、司……先生……！？不……主……人……！？」

赛西莉亚的双肩突然一个颤抖，声音也瞬间高了一个八度音。

我指了指床，声音略显无奈的询问女孩。

「妳为什么不睡床而要睡在角落？床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很、软……舒服……」

赛西莉亚支支吾吾的说道，同时紧张的抓着她胸前被我变成项链的戒指。

我昨天晚上的威胁似乎还被她犹记在心。

我感觉脑仁好像更疼了，我到底昨晚为甚么要做这种愚蠢的威胁？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只能耐下心平心静气安抚眼前开始显得有些慌张的女孩。

「我不暂时不会收回戒指，但妳能告诉我妳不睡床的理由吗？」

「理……由……？」

「是的。既然妳觉得床软绵绵的很舒服，但为什么不睡在上面呢？」

看着我似乎真的没有要夺走戒指的模样，赛西莉亚微微松开了紧紧攒着戒指的手，一直吃着螺丝、结结巴巴的开始说明理由起来。

好一番解释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赛西莉亚会睡回地板。

「……结果是躺在床上睡不着啊。」

「对、不、起……主人……」

赛西莉亚慌张地立刻变成跪姿低下了头。

我对于赛西莉亚动不动就下跪的行为，深深的感觉到无奈。

过去十几年奴隶商人的调教已经深刻的把奴性烙印在她的骨子里，想改变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但至少现在她不像刚开始见面时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了。

「赛西莉亚。」

「……！？」

我将手轻轻的放在她的头发上。

掌心传来了微微的搔痒感，但同时传来的还有女孩因为恐惧而形成的颤抖。

见到她这副模样，我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除了毕达哥拉斯说的那些以外，赛西莉亚还经历过那些痛苦呢？

或许是明面上那些伤害的好几倍吧。

「吶。妳早餐想吃些什么呢？」

「……？」

「别这样子看着我。妳总该知道早餐是什么吧？虽然我对于早餐不是相当在行，但是做一顿能下肚的东西还是勉勉强强没问题的。」

「……」

赛西莉阿瑟瑟发抖的摇着头。

从她略带恐惧而且眼眶中浮起水雾的模样，恐怕她在这方面有着某些相当痛苦的回忆，但我不能这样就放着不管，无论是为了赛西莉亚还是为了我自己。

「既然妳没有主意的话就由我来决定吧。」

「……是。」

赛西莉亚含着泪水拚命的点着小脑袋。

「跟我来吧。」

我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丝，努力的让自己笑的自然一点，然后替她穿上了冬季的御寒外套还有毛拖鞋，牵着她的手往厨房走去。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希望我的手能传递给女孩足够暖和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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