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我扔下来,你自己接着。”
薛洋扒在一棵高大的枇杷树树枝上,向下面扔着果子,可阿箐晃来晃去半天,一个也没接着,只能郁闷地在地上到处找。倒是什么也看不见的晓星尘接到了不少。
蝉鸣鸟叫的林中,没有外面的燥热,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阿箐也想上树玩,可那明显是一棵生长多年的老树了,主干又粗又直,根本不是她这等凡人可以上的去的。
阿箐:“道长,我刚剥的,你尝尝看。”
她细心地将核也去掉了,把鲜嫩嫩的果肉递给晓星尘。
晓星尘接过后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可口多汁。蜀东夏季多雨多光,十分适宜蔬果的生长,入口与姑苏的枇杷相比,又是另一种风味。
见着底下的人开始吃了起来,薛洋也不再摘,就树一靠,倚在枝干上也拿了个枇杷开始吃。
晓星尘在枝枝覆盖、叶叶交通的林中感受不到太强的阳光,有的只是一派心平气和。这种上树摘枇杷下地捡枇杷的事在他少时修行的时候从未有过,此时也不禁艳羡起来。鬼使神差的,他慢慢睁开了眼,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可心脏却狂跳起来。他闭了闭眼,又慢慢睁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适应了眼前的景物。
晓星尘有些激动,但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微眯着眼,想看看他想象中的场景是什么样。
纵然隔着一层白布,晓星尘却依然看得十分清晰。
一溪碧水,几丛青竹,翠影漾入清波,悠悠缓缓。周围绿树清风,摇曳不停。面前一棵高高的枇杷树,挂着一树黄艳艳的果子,煞是可爱。苍老的主干旁,有一个青色的蹲着捡枇杷的娇小身影——是阿箐没错了。
算起来,两世过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阿箐。和他想象中的样子相差无几,是个活泼俏皮的小姑娘。
再往上,被层层树叶切割得毫无形状的光斑零碎地落在一个黑衣少年身上,他抬手遮住脸上的一隅阳光,身体放松地靠在那看似脆弱无比的树干分支处,手里闲闲拿着一个枇杷,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少年的一条腿悬在空中,时不时懒洋洋晃两下。
好像即使天地混沌,万物失色,还有少年,于苍茫之中水天一色,熠熠发光。
晓星尘胸口微微发热,竟是有些呆了。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少年抬起了手,睁开一只眼望过来,这一望却是瞬间睁大了两只眼,手中枇杷掉了,人也没稳住身形,晃了晃,直直落下来。
晓星尘本就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已经来不及了,而薛洋却没有砸中他,也没有狼狈地摔倒在地。降灾出袖,划过一道幽冷的黑气直直插入土中,薛洋在半空中稳住身形,足尖在降灾剑柄轻轻借了一下力,就稳稳地落了地。
见他落地,晓星尘还来不及松口气,身上一紧,薛洋死死抱住了他。
旁边阿箐被这个变故惊呆了,脑中有些懵,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薛洋:“晓星尘……”
薛洋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似乎在微微发颤,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晓星尘的面颊,缓缓向上。
晓星尘喉咙动了动,他说不清楚心中那种莫名的悸动是怎么回事,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那只手轻轻滑过他的脸的感觉,真是……十分令人窒息。
薛洋终于解开了晓星尘的白绫,看到了那双明若星辰的眸子,也看到了那黑沉的眼中只有自己一人。他的手不可控制的颤栗起来,好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吻上去,这个人的眼睛,鼻子,嘴唇,他都想要一一品尝。
薛洋内心极度的煎熬,抓着晓星尘肩头的手也不由地越来越紧。他松开晓星尘,却又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了,一把抓住道长的手,迎上晓星尘带着惊讶的目光
薛洋:“晓星尘,我……”
突然,降灾剧烈轰鸣了一下,脚下的土地似乎震动了起来。
薛洋猛地顿住了,微微垂下眼,表情瞬间恢复如常,他默默后退一步,神情有些凝重地看向那把黑沉的剑。
晓星尘说不出自己心里既想薛洋说完又害怕他说完的这种想法是个什么意思,但此刻他也没时间去把脑中一团乱的思想理出个子午卯酉。他一股脑地将翻滚的思绪按下去,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到刚刚的异动上。
晓星尘:“怎么了?”
薛洋:“降灾有异动。”
薛洋想起了刚刚的震动,又道:
薛洋:“有东西就在脚下,而且,与降灾的黑气产生了感应。”
话音刚落,他伸出手握住了降灾剑柄,食指在锋利的剑身上一划,鲜红的血珠便滚落出来,瞬间被降灾吸得干干净净,而剑身周围的黑气立时暴涨。
晓星尘:“你这是?”
晓星尘看着这诡异的场面,右手不禁握紧了霜华,盯着薛洋还在流血的手指。
薛洋:“无事,流点血而已。”
薛洋没有看晓星尘,说不出是心虚还是不好意思。他就着那只流血的手,狠力往土里一压,降灾整个剑身都没入土中。
震动更加明显了,降灾的剑身却在慢慢显露。可细看之下,不是降灾被拔了出来,而是黑剑周围的土地在慢慢下陷。很快,两人眼前就出现了一块黑黝黝的大洞。
霜华突然光芒大盛,冰白色的剑气刺得晓星尘下意识闭上了眼。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慢慢飘溢到了空气中。
晓星尘:“里面确实有东西。”
晓星尘闭着眼道,手中突然一松,睁开眼,却见薛洋在霜华剑上摸了摸,那光便骤然黯淡了下来了。
晓星尘:“这……”
怎么做到的?
薛洋似是看出了他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笑了笑
薛洋:“屏蔽了它的感应尸气的能力,小伎俩而已。”
晓星尘和他对视了一眼,但却看不出他黑沉沉的眼眸中是什么情绪,也笑了一下,转头对阿箐道
晓星尘:“阿箐,你先回去吧?我和薛洋哥哥下去看看。”
在他说薛洋哥哥的时候,正主侧过头盯住他,目光闪动,却终是没有说什么。
要是以往,阿箐必是要哭闹一番要求一定要一起去,或者委屈巴巴地控诉一会儿。可她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轻轻说了一句
阿箐:“好,你们小心”
就转头走了。
薛洋:“这小瞎子,有点反常。”
薛洋盯着阿箐不太自然的背影,若有所思。
晓星尘:“你也看出来了?我以为你不关心她呢?”
晓星尘本想玩笑两句,谁知薛洋却认真接道
薛洋:“我会关心道长所关心的。”
晓星尘愣了愣,来不及回答,薛洋又道
薛洋:“况且这小瞎子一天都没骂我了,很不对劲。”
晓星尘这下是真的愣了,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止不住的笑
晓星尘:“你说,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一会儿还怎么对敌?”
薛洋:“有我呢,道长就在一旁负责笑就行。”
薛洋看着晓星尘,也笑了。上句话晓星尘完全是无意识说出的,不同于上一世,此刻的晓星尘能真真切切看到这个少年的模样。他能明显地觉察到,在他说出这句话后,薛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万千星辰,又像是无际的黑色汪洋黎明升起的朝阳。
晓星尘看着看着,一句话就顺溜地脱口而出
晓星尘:“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如万千星子尽入眸中,很……好看。”
他从没有这样主动真心地注视着对方还夸其好看,手都紧张得微微颤抖起来。
薛洋笑了,笑得温暖、真切,露出稚气可爱的虎牙,未几,他轻轻平复了呼吸,道
薛洋:“可不是,装的满满都是星尘。”
晓星尘嘴唇动了动,有句话几乎就要冲破喉咙了,一股浓郁的尸气却忽然扑鼻而来,他不得不咽下那话,沉声道
晓星尘:“小心。”
薛洋的脸瞬间从春天骤变成冬天,他握住降灾,周身戾气四溢,一语不发地跳下了那黑洞。不一会儿,洞下传来剑与什么撞击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晓星尘不知自己该有个怎样的表情和心情,他手拿着霜华,也跳入了那个洞,顺便布了一层结界,以防有人误入。
洞下黑黢黢的,晓星尘只能借着外面撒进来的微光看到不远处一地散乱的骨架。
薛洋随意地把降灾往腰上一别,道
薛洋:“已经化为白骨了,应该是比较古老的。这么久一直没害过人,初步猜测是有什么压制着它们,巧合地被我的降灾给搅和了,吸了几口阳气才跑出来。”
他指了指前面深不见底的路;
薛洋:“前面应该还有。”
晓星尘有点同情那几个被一言不合就打散的骨架,点了点头,扬起霜华剑道
晓星尘:“我们进去看看吧。”
霜华剑虽没有开始那样光芒大盛,但在这伸手不见无知的类似隧洞一样的地方,即使是柔和的冰白的光也足以照亮一小块地方。
这里的确是一个地道一样的地方,可以并排通过两三个人。越往里走,潮湿的味道就越重。
两人一路都没闲着,沾上活人气息的地道中颤巍巍立起一具又一具的白骨,然后再被泛着比黑暗还浓郁的黑气毫不留情地削成碎片。
走着走着,道路慢慢向下倾斜,周围也从黑黢黢的泥土变成了冰冷的石壁,空气中蔓延着一股腐烂的混着发霉的味道,使人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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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卿:biub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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