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英雄城市

杰克在迷糊中醒来时，已进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米黄色的光灯下，透明的灯饰闪耀着迷人的光晕，静静地盯着，仿佛会让人产生幻觉，想起那不堪的过往。

约克曼城的一处废墟里，是杰克的小队搭建的临时指挥部，橙色的灯光忽明忽亮，仿佛指挥者城外的炮火有节奏地进行轰炸，将杰克和一批士兵困在了这里。

“侧翼的炮火支援什么时候到？！”杰克愤怒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总部，也失去了西城区几架火炮的操控能力。”一名士兵上前汇报情况。

“有什么办法吗？”

“可以手动操控。”

“谁愿意去。”

整个指挥部陷入了久久的寂静，炮火落下的声音格外清晰，天花板上震落的泥沙顺着屋内的立场边缘滑落。他们都知道，这个立场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必须有人将火炮启动，但在这个时间点冲出建筑，跑到一千米开外的侧翼，简直就像活靶子一样。

“我去吧！！”人群中传出的女声异常响亮，众人让出一条通道，一名黑发女郎快步走到杰克面前。

“你是谁啊？”杰克上下打量着她。

“安琳娜，属医疗部队。”她如水晶般的紫色眼睛里摇曳着惊慌。

“医疗部队？！这位小姐，不用着急成为烈士的，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这次就算了吧。”杰克望着安静的人群说道。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我就是在看不起你，这次任务不容失败！杰瑞，你代理指挥，我去启动火炮。”

“是！！”一名士兵上前。

“哎！你跑啥！”安琳娜听罢便跑出了立场外，杰克想追出去，却被一发落地的炮弹堵住了去路。

杰克看了看人群，坚定的眼神里泛着些许动摇，废墟外的防御立场将要消失，他走到人群面前，用尽气力大声喊道：“冲锋的炮声响起之后！！谁也不准后退！！！”

“是！！！”众人大声回应。

安琳娜全速飞奔着，单兵外骨骼“吱吱”地响着，炮火重重砸在她的周围，立场越来越薄，下一枚气势汹汹的炮弹即将落下，而她最后的立场也已经消散，侧翼的支援火炮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就可将众人在炮火包围下解救。

“嘭！！！！”炮弹落下的瞬间掀起了浓浓烟尘，待烟幕散去当场丧命的，是敌人的迫击炮，少女做梦都没有想到，杰克会将自己的立场偷偷放在她身上，而自己却赤膊上阵，冲在最前端。这个瞬间，决定了这场战斗的胜负，这是约克曼城夺回战中沉重的一脚，更是两人相识的第一步，虽然杰克被流弹击中，但由于安琳娜的全力救治留下一条命，只不过腹部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胡乱的记忆又涌进来了啊。”杰克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喃喃自语到，“真是可怕的诅咒。”

花洒中源源不断地喷射出热水，自头顶流下，杰克双手扶着墙壁，缓缓抬起头，他多么希望这是人们所说的圣水，能够去除人们身上的诅咒，可惜事与愿违，痛苦的过往仍如影随形。

城内奇异的光彩像墨水一样在起雾的玻璃上散开，杰克伸出手拭去那层薄水雾，冰凉的触感停留在了掌心，而城市繁荣光景却久久停留在杰克的眼里，他无法将心中那满目疮痍的死亡废墟与面前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重合在一起。

“嗡嗡嗡~~~”杰克那台老式的终端响起，他慢悠悠地穿上浴衣拿起来，腹部的伤口延伸到了胸口清晰可见。

“是不是又去喝酒了。”

“我只是去熟悉一下环境罢了。”

“罢了，你还记得任务吧？”

“记得记得，要说服市长对智械放宽能源限制吧？”

“没忘记可真是谢谢了，多出去走走吧，这可是你们拯救下来的城市。“

“行了行了，再吹就飞了。”

“祝你顺利~“

“顺利完成任务是吧？”

“不完全是。”

杰克坐上悬浮的士，准备前往约克曼城的城区走一走，比起热水澡，他也许更需要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来让自己暂时忘却那些烦恼。

悬浮车高速行驶在宽阔的车道上，让杰克想起了自己坐在运输车时的感觉，天上的飞行器已然成为无人战斗机，城区常亮的灯光像是轰炸后的战火。

“也许我就不该出来。”杰克靠在窗边，缓缓闭上眼睛，他深深感觉到这片土地刺痛着他每个神经，从开战到结束，一如既往。

“先生，到了。”出租车司机回头抬了抬帽子。

“哦，谢了。”

“慢走~”

车子停在了一条美食街外，来往的行人在巨如山丘的建筑群下显得如此渺小。在入口处的宣传屏上固定着这样一行用通用文写的字“缅怀战斗英雄，不忘战争伤痛！”，白底红字，在和谐的街道上是那么刺眼，在宣传板前，还有人搭起了高台好像是在讲什么故事，杰克靠了上去。

“大伙，我现在要讲一个关于约克曼城保卫战的故事。”一个穿着旧军装，胸口上挂着一个不知名的勋章，被擦得闪亮。

众人听到有关于约克曼城的故事，便慢慢安静下来了，路上的行人也好奇地聚拢了过来，杰克也定在哪里，准备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话从约克曼城夺回战后开始说起，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人类联合军元气大伤，他们进驻到城里准备从长计议，可万万没有想到啊~”说道这里，这个长着长长白胡子的老头眼神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就在人类联合军进驻约克曼城后智械就趁着这大好时机发动了一次奇袭！！虽然约克曼城坐拥大量能源，但加工能源的设施都被智械悉数摧毁，人类联合军眼看就要败在这里，这人类的希望之火如风中残烛一般，可这时！转机来了！！！他站出去的那瞬间，飘着鹅毛大雪的上宛如升上了一轮太阳……“老头绘声绘色地说道。

“赶紧讲后续！！”

“别啰啰嗦嗦的！！！”人群中发出不满的声音。

“猴急个啥，先给钱！！“老头指挥着台下似乎是与他通行的小孩上前，拿着个机器收款。

“真扫兴！行了，快说！！”一个橙色头发的年轻人拿起终端付了钱。

其他人见状也一个个拿起终端付了钱，这一切杰克都看在眼里。

“谢谢谢谢，这就将后续为大家娓娓道来~”老头从嬉皮笑脸突然转向严肃，台上的灯光也被有意调暗，刚才的小孩拿着扇子在一旁扇着风。

“在包围攻击开始的第二天，那是一个暗无天日地赤球夜，大雪夹在寒风中，像是锋利的刀片刺痛着战士们的皮肤，城内的物资已经所剩无几，数百万伤员，士兵，只能烤着火焰在寒风中饿着肚子，”老头咽下一口口水，继续说道，“就在这时，一位勇敢的将领，战争英雄——杰克少校勇敢地站了出来，他带领将士八千，组成敢死队，冲出炮火包围，直击敌人的指挥部队，吸引了围城火力的同时，成功剿灭敌方的指挥部，然后与城内部队一起夹击智械残余部队，这就是伟大的利刃战术，是约克曼城战役胜利的关键一步，而约克曼城战役的胜利又是整个能源战争胜利的伟大转折。“

“噢——！！！”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

“那你能给我们将一下那个杰克上校的故事吗？”依然是那个橙色头发的年轻人。

“当然可以，不过~”老头邪魅一笑，那小孩有走到人群面前。

“嘘~——”人群中虽然嘘声一片但还是有很多人给了钱。

“各位客官，这可不是你们能在其他地方能够听到的故事啊，你们是不亏的。”老头笑着说道。

“喂！！！那边的！在干嘛呢？！！”美食街那边蓝红色交替的灯光正在逼近。

“不好！是警察！！快溜！！”老头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将东西收拾好，一溜烟跑掉了，边跑边大声说，“大家不用担心！！下次马上开讲！！！”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姗姗来迟，气的跺了跺脚，叹了口气转头走了。人群也慢慢散开了，杰克环顾周围，没看到那个橙色头发的年轻人。

“哼，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那这种事情信口开河，我可不能忍。”杰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随着人流走到美食街内。

美食街内的用方形的花坛分开道路，一旁设有座椅，小吃店前并没有排起长龙，因为他们不需要排队，在移动终端上进行点餐后，到前台拿取号牌，最后无人机会自动将美食送到你面前，当然，如果你选择在店门口排队，直接面交就可以了。

“科技，真是便利啊。”杰克吃着热乎乎的小丸子，感叹着科技带来的便利，他还察觉到了来自巷子里的动静。

“警官，这次赚得不多，您就少拿点吧？”老头低声下气地对着刚才的两个警官说，那个在台上的小孩和橙色头发的男孩也在他身边。

“你赚多赚少可不关我事，这不是说好的吗？”

“警官，这次就~”

“少废话！如果不是我们，你一分钱都赚不到！”

“好吧，杰西，给他吧。”老头双手一摊表示妥协。

那名叫杰西的小孩上前转账。

“下次努力些，赚多点啊~”两个大腹便便的警察嬉皮笑脸地走了。

杰克看到警察走远了，便向老头走去。

“喂老头，口才不错啊。”杰克靠在墙壁，吃下一口丸子。

“一上来就叫我老头吗？哼哼，无所谓，夸奖不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可没有用啊~”老头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我虽然很想打赏你，但你说的故事好像并不真实啊。”

“说的东西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民众喜欢听什么，上面喜欢听什么。”老头微微停顿了一下，放下了手中的活。

“但这并不是你编造事实理由，在泉下的烈士不会放过你的。“

“可你又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呢？这身军装和勋章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杰克。

“因为我就是那个杰克上校。”杰克拿出自己的嘉奖勋章，这枚勋章是毫无疑问是真货，就连老头也看得出来。

“……”

“怎么，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吗？”

“终于找到你了！！杰克少校！！”老头恨恨地说道。

“为什么你要找我？”杰克诧异地说道。

“也许你忘记了，有这么一名士兵，曾被你救过一条命，他在战后被一种不知名的疾病夺走了生命，临终前嘱托我找到你，他想向你献上敬意，他就是我的儿子，这身军装和勋章都是他的，而这两个小伙子，是他的孩子。“

“不，我配不上，突围战的真相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残酷。”杰克低下了头。

“上校，你或许对自己太过严格了，将往事挂在心里，活着很难受吧？”老头扯动着沧桑的嗓音，轻轻拍了拍杰克的肩头。

“往事是我的负担，或许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了。”

“现在多了一个，收下吧，这是我儿子手工制作的音乐盒。”

杰克颤抖着将音乐盒接过，上面的花纹虽然算不算精美，但每一个痕迹都凝聚着心意，在这潮湿狭窄的小巷里，杰克感觉到了那来自旧军装的温度，那温度似乎融化了坚冰。

“谢谢你。”

“好了，我们再也不用借着演讲找你了。”

“你要走了吗。”

“明天我可要把最后一讲表演完，毕竟可是收了钱的，记得来捧场。”

”好的。“

杰克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将音乐盒轻轻打开，清脆的音乐响起，一颗木雕的太阳从音乐盒里弹起，似乎将下方的城市照得发亮。合上音乐盒，杰克望向天空，被灯光照亮的厚云似乎散去了一些，他将冷掉的丸子大口吃掉，再次汇入了人群之中。

在这座英雄城市里，又有多少这样迷人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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