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迟夜

约克曼城的小巷，虽然不像交流区内一样杂乱无序，但阴暗和潮湿确实令人熟悉的。在这些城市的角落，往往有一些亮着奇怪的灯光的店铺，这些地方是城市的垃“垃圾桶”，是最让人一些人感到亲切的地方，因为在这些地方，他们可以不用打包票地口若悬河，这样他们感觉自己活着。

杰克站在的巷子里，抬头看了看那一片窄窄的星空，又望向巷口那涌动的人潮，最后还是被那小巷间挂着奇怪招牌的小店所吸引。

“‘迟夜’酒吧？挺有意思的名字，进去看看吧。“杰克看到一家新的酒吧，就会忍不住上去看看，就像把自己每次宿醉之后发的那些毒誓当做不存在一样。

推开有些生锈的大门，新上的劣质油漆散发这一股霉味，还有一些地方留下了一些手印和脱痕，门下干掉的和新鲜的呕吐物星星零零重叠在一起。就像是眼睛被吸过去一般，杰克看到了这些恶心的东西，从很久以前，他就会把一些很恶心的东西“吸”到视线里，像什么被车轮碾过的小动物，路边草丛里的便被之类的。

“好恶心，但是就是移不开眼睛，赶紧走吧。”杰克强忍着呕吐感，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往楼道上走。

楼道里虽然明亮了一些但把那“战场”上的痕迹像勋章一样摆了出来，加个滤镜跟早上吃下去没消化的麦片一样了，或许舀起来加点调味料就可以直接当慈善粥水分发出去了。

“D区，笑死。”杰克也起了这个歪点子，觉得有点恶心，但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从红灯门睡着的醉汉身上跨过，在满是啤酒瓶和呕吐物的楼道里前进，杰克终于来到了位于3楼的“迟夜”酒吧。酒吧门上装着一个不起眼的招牌，门前摆着一个小台子，上面坐着一个腆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松垮短袖，两边的机械手臂各抱着一个酒瓶，带着墨镜和帽子似乎在掩饰着浮肿的眼睛和微凉的头顶。

“喂，那边的，你不会是想进这里快活吧？”那个地中海大叔招了招手，示意杰克过去。

“来，大叔喝酒怎么能没有烟呢，来一根在说吧。”杰克笑着递过去一根烟，并帮他点着。

“小伙子还挺懂事嘛？不过我可说好了，这玩意可不是酒，单纯的是饮料罢了，”大叔摇了摇酒瓶，的确没有酒的味道，“知道为什我不喝酒吗？”

“难道说大叔你已经超凡脱俗，无欲无求了？”

“去去去，别跟我瞎扯，理由也很简单，最近我怀疑我老婆要和我俩离婚。”

“可这和你喝不喝酒有什么关系呢？”

“这你就不懂了，约克曼城有一种特有的壮阳药，我最近就在喝着，喝这东西的期间是不能碰酒的。”

“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让自己遭这个罪的。”

“所以说啊！我老婆肯定是在针对我，明明就知道我很喜欢喝酒，还买这种东西给我吃，你说是不就是想离婚吗？“大叔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啊哈哈，大叔你可能误会了些什么，不过我还是不要多嘴了。”

“言归正传，这地方可不是你随便能来的。”

“哦？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这个，懂吗？”大叔敲了敲自己的机械手臂，吐出一口烟。

“这个，不懂。”杰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大叔笑了笑，挠了挠头，轻轻抖了抖烟灰，叹着口气将烟吐出，招牌上变换的灯光好似将那往日的困苦画在了他脸上。

“这个酒吧是很多拥有机械零件的人们的家，而外面又有谣传我们和智械有不良交易，所以来到这个地方就相当于和智械有往来，当然我们并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酒吧里私自进行这样的交易，所以最近可是要搜身的。”

“没问题，你来吧，我只是口渴了想进去喝口酒罢了。”杰克打开双手。

“上一个这么说的我在他身上搜到了两斤毒品。”大叔将烟屁股小心放到桌面上。

“大叔，那个我左边口袋上还有一包，你就拿去吧，给你缓缓不能喝酒的痛苦。”

“嚯嚯，好家伙。”大叔拿出一袋里的烟盒，看着上面低调奢华的花纹和装饰，大叔不禁感叹到。

“我可以进去了吗？”

“完全没问题，我多年来看人的眼光，你绝对不是什么坏人。”大叔打开烟盒，赶紧抽出一支烟点燃。

“哈哈，辛苦你了。”

杰克推开门，准备进去，此时大叔一句话绊了他一跤。

“但是你小子，还是个处男对吧？”大叔坐在凳子上，扭头朝杰克说。

杰克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可那该死的大门好像生锈了，怎么也关不上，他用力地拉着，感觉头上已经冒出了汉。

“这个，是这样关的。”大叔走到他身旁，只轻轻一推，就将门关好——原来杰克推错了方向。

“谢谢。”杰克礼貌地说道。

酒吧内的人并不多，但酒吧内的座位却很多，安排得也很很紧凑，在酒吧大厅的内侧，甚至还设有好几张铁架床供醉酒的人睡。内部的灯光大部分都是用小小的冷色灯泡串来提供的，墙上画满了各种个性涂鸦，大多数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板凳桌椅都是破旧的，也许表面看起来是挺干净的，可桌底却藏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蟑螂尸体，鼻屎，真是有够恶心的。

“哟，新面孔啊，老兄你被铁吃了哪里啊？”吧台的小姐姐一变擦拭着酒杯一边说道。

“我想大概是这里。”杰克指了指自己的头。

“我是腿哦。”

“你都不怀疑我？”

“我为什么要怀疑你呢？”

“所以，你想要点什么？”

“给我一杯你想喝的。”

“然后递给我？真老套。”

“想多了，我只是自己口渴了而已。”

“那就来一杯这个吧，名叫忧郁蓝调。”她将一个紧致的茶壶递来。

“我还以为会叫蓝色遥控器呢？”杰克将酒倒出，仔细端详。

”在约克曼，大家才不想听到这么土的名字。“

”城里人可真讲究啊。“

“想聊点别的吗。”

“嗯哼？“

“我叫蕾奥娜，目前在纹身店工作，这个只不过是副业罢了。”蕾奥娜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我叫杰瑞，现在的工作就是捡垃圾。”杰克摊开双手。

“有没有兴趣带我一起捡垃圾啊，捡垃圾能有这身行头我也是值了。”

“不，我相信你不会感兴趣的。”

“是啊，我不感兴趣，我感兴趣坐在冰冷的店铺里看着别人的脸色做生意，我感兴趣在超市里翻找各种便宜的临期食品，因为那就是生活，我就是要对她感兴趣不是吗？”蕾奥娜苦笑着说道。

“现在这个年代，应该不缺体面又赚钱的工作吧？”

“因为我被铁吃了啊，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你也知道战时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吧？”蕾奥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说的是人工智能装备全被控制城市一天内沦陷的事吧。”

“对，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就禁用了人工智能设备，而人们也对拥有身体改造的人心存畏惧了。”

“导火索不止这一件事情吧？”

“没错，之后还说出现了一直没有抓捕归案的铁手杀人狂，还有智械越来越多的暴力示威游行，这一切和战时实在太像了。”

“我实在不想看到战争的爆发了，没人是赢家。”

“双手赞成，因为我的腿就是这么被吃掉的。”

“那我么你可得碰个杯了。”

两人拿起小小的酒杯，微笑着轻轻碰了一下。可这时却有人找上了杰克的麻烦，可真是不解风情啊。

“喂小子，没见过你啊？”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拍了拍杰克的肩膀。”

“我是今天才找到这的，很荣幸见到你。“杰克伸出手。

“别tm跟老子搞这一套，比起这个来，看样子你很有钱嘛？借来使使？“

“莱纳，别闹。”

“有什么关系嘛，你看这位大人就是在战争里捞了一大笔钱的人，哪里像我们，赢了战争却输了整个人生啊。“莱纳用奇怪的语调说道。

“呃啊！！”正当莱纳还在闭着眼睛阴阳怪气的时候，他脸颊传来一阵冲击，将他从吧台旁打飞到了酒桌上，他背靠着的墙壁上写着“和平”。

“啊！不好意思，一下子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没事吧？“杰克上前查看莱纳的情况，可莱纳完全没有回应。

“看样子是晕掉了，你可闯祸了啊杰瑞。”蕾奥娜撑在吧台上朝着边看。

“啊，对不起。”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像我们这些人，夹在智械与人类之间，我都想找找个地方发泄一下，”蕾奥娜将酒喝光，“摸爬滚打半辈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也啥都不想干，也许这就是混吃等死吧？”

“让话题变得那么沉重，就算是美酒也会难以下咽的，再来一壶吧，我请客，”杰克掏出自己的卡付钱，“我把这家伙的医药费暂时转到你账上吧，祝你愉快，美丽的小姐。”

杰克匆忙地走出了酒吧，门口的地中海大叔已经睡着，嘴里还叼着一个烟屁股，杰克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打开大门，可生锈的门还是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哟，这就要回去了吗？这里还有很多值得尝试的东西哦。”地中海大叔坏笑着说道。

“您就别耍我玩了，闯了祸的我可是要逃咯。”杰克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给大叔叼上。

“就像战争时期那样？”大叔叼着烟向上看着杰克。

“您可真会说笑。”杰克拿打火机的手停在了半空。

“哈哈，又被你看穿了。”

“哈哈哈，那是。”杰克将烟点着。

杰克再次穿过那如战场一般的楼道，回到了阴暗的小巷间，人流匆匆，星空依旧，只是从这里走出的人们，又拾起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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