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眼中的人

梦魇，厉尘澜真的想知道她在梦中看到什么，让她这般慌张害怕，他紧紧握着她的手，闭上眼睛感受窥心镜给他的信息。

他听到声音却看不到画面，不知为何他没看到这个画面，只听到招摇的声音，她哭得很伤心，随后撕心裂肺的喊着，“不……墨青墨青……墨青……你回来……”

感觉在一个幽深的山洞，却不知在哪里，也不知道招摇为何做这种梦。

他睁开眼睛，眉头紧紧拧在一处看着招摇，她为何这么害怕，她又看到了什么？是看到他离开她吗？可是从始至终他都未曾离开过她，她又在怕什么呢？

刚开始他不知道窥心镜的作用，后来才知道它竟能窥人心，有些时候他在无恶殿处理事务，也能偶尔听到招摇在濯尘殿呵斥琴芷嫣脑子不好使，骂她蠢，骂她笨，但他知道她的心里从未责怪过琴芷嫣，有时候在十七不在时会自言自语感慨是不是该给十七买个肚兜了，她已经长大了胸也变大了，总不能挂空吧。他有些无奈，路十七从小便是招摇看着长大，也是他看着长大，但十七更喜欢招摇，喜欢黏着她。

他有些想把窥心镜拿回来，他想可能招摇不喜欢别人知道她的心事，到时候若她知道窥心镜能窥探她的心事，她会不会对他反感呢？窥心镜能窥见招摇心中所想，他明白这其中因果。可他又开不出口，时间久了，便越想让她戴着它，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做什么，每时每刻都想知道她做什么，他觉得自己不够了解招摇，想更深入去了解她。

有时候他有些醋，醋招摇对谁都那么好，对谁都能义无反顾，真情实意，当初对袁桀如此，司马容顾晗光亦如此，但他从未觉得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有一丝减少，直到姜武说了那些话后，他放弃开垦招摇心里的想法重新燃起。

他想是不是自己多疑了？他不应该怀疑的，可是越这么想他就越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招摇心里还有另一个人？她能有谁？

招摇昏迷了半个多月，顾晗光隔几日便会来施一次针，药喝不了，厉尘澜一口一个喂给她，这几日厉尘澜一直陪着招摇，十七总会来看看，却被厉尘澜赶走，说什么招摇需要休息，让她先招呼招呼琴千弦，十七倒也听话，带着琴千弦往尘稷山转了几圈，又去藏书阁又去戏月峰的，她感觉这个大美人儿挺好玩的，而且她发现大美人儿是芷嫣小丫头的大伯父，居然还给芷嫣改口叫小侄女。

琴千弦来清波殿看过招摇一次，一是来感谢他们夫妻俩将他救了出来，二是杀了姜武，不过招摇尚在昏迷，皆说与厉尘澜，厉尘澜说当年赠血之事还未感谢让他不必客气，可以在万戮门随处走动，琴千弦道谢不再打扰招摇休息。

厉尘澜将门中事务暂时让司马容管一些，不过芷嫣倒是积极，自告奋勇将一部分文书拿去看了。

待招摇醒过来已是十七日后，她一眼便看见一脸憔悴的厉尘澜，她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笑了笑道，哑着声音：“你是不是日日守在我身旁。”他没有答话，招摇知道问他也是白问，他不会说，这个闷葫芦。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已多日未合眼了。

见招摇醒来万分感激上天，幸好她无事，否则他就算杀入九重天也要将她抢回来，杀入黄泉也要将她救出来。他轻笑一声，心疼的看着招摇，温柔道：“再休息一下。”

“再休息我就要发霉了。”招摇轻笑一声，她问道，“我睡了几日？”

“十七日。”他道。

招摇惊了惊，什么玩意儿竟睡了十七日？那姜武呢？小丑八怪有没有受伤。正要问他，只见他说道：“姜武已死，我无事。”

招摇怔了怔，姜武死了？这次死得也太容易了，而且还是墨青杀的，她真是想抽自己一巴掌当时做什么去了，竟没有看着他杀了小红毛，这么好的戏居然没看到，真是可惜。

虽说是醒了过来，但身上的疼却倒是没减少多少，现在招摇动一动都能扯痛身上的伤口，这姜武嘴上说喜欢她，放屁呢，把她打这么重，还差点死了，真想亲手了结他。

“我想出去走走。”招摇望着他说道。

早知道她不安分，厉尘澜笑了笑，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一暗罗卫推着一把轮椅进门，招摇奇怪的看着暗罗卫又转头看看厉尘澜，敢情……他早就备好了，就等着她醒过来啊，这个小丑八怪……

招摇心里念叨了片刻。

轮椅推到厉尘澜面前，随后暗罗卫便出门去了，厉尘澜拍了拍轮椅，做得倒是精致，轻笑一声，转过头对招摇说：“来，招摇。”

招摇依言便要起身，却被他一个横抱抱了起来，随即让她坐上轮椅上，为她盖好毯子，以免受风，然后他推着她出门，招摇侧头看了看这椅子，总觉得怪怪的，如今倒是感觉她成了瘸子了，当初看司马容操作的挺顺手的，摸了摸轮椅上扶手，有个机关，招摇摸了摸随即一按，迅速蹿了出去，逃开了在她身后推着她的厉尘澜的手，他紧张地喊道：“招摇。”

招摇哪知会是这样的结果，而且在轮椅蹿得也忒快了些，像鸟一般飞了出去，脱离了厉尘澜握在把手的手，她仿佛看到前方的墙壁正对着自己笑，张开了怀抱，等着自己扑进去，招摇用力按了按方才那个小机关，却未想用力过猛小几个按钮被她拉掉了，原本可以用法力将它停下来，但她身受重伤，使用不了功法，就在此时，“噔噔”往前跑的轮椅被地上一个不起眼的石头给撞上了，她居然弹飞了出去，而轮椅被撞翻，后边的厉尘澜生生吓了一跳，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瞬行闪到招摇身前，牢牢接住了她。

招摇紧紧闭上眼睛，随后睁开便看见厉尘澜已抱住了她，他低头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她，路招摇真的很招摇。

他哭笑不得。

叹了口气说道：“司马容的机关不要乱碰。”

就知道是司马容搞的机关术，简直跟他当初的一模一样啊，但是她操作不来。她紧紧抱住厉尘澜，轻声道：“还是你抱着我比较舒服，轮椅搁疼我屁股了。”

他一声轻笑，抱着她，她说她要吃青果子，他给她摘，她说要吃糖葫芦，他瞬行术一闪立刻买来给她。

招摇醒来后去看了看琴千弦，告诉他在万戮门不必客气，若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可去藏书阁解惑。琴千弦道谢，传闻万戮门的藏书阁百纳海川，正好可去看看，至臻之境至今他未能突破。

招摇修养了几日，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厉尘澜总会带着她看日出，她之前说过在以后岁月里的每一个日出都要和他一起看，依旧在无恶殿房顶上，看着东方渐渐升起来的太阳，日升日落，人生亦是一起一落，但一落下便不会升起，不像那天边的太阳，总是升起又落下。

现在洛明轩解决了，姜武解决了，那她和他是不是可以安安静静地过活，谁都不会打扰了？

是不是这就是子游说的仙人遗孀的眷顾？

招摇发现最近厉尘澜有些怪怪的、心事重重的，眉心皱着，话也越发少，她有些担心他。他这个闷葫芦不善言辞，什么都自己扛，心事也从不会和她说，也从不会流露出来。她看了看他，问道：“墨青，你怎么了？”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眼睛还是一无既往的漂亮得不得了，她也深深地回望着他，可是不知为何看着看着她在他眼中看到剑冢的那一幕，这是她一生无法跨过的执念，只要看久了他的眼睛便会出现那一幕，而他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看穿似的，突然他沉声道：“仙人遗孀到底是什么？”

招摇突然一惊，她又在想什么？低头便看到窥心镜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她不是偷偷摘了吗？是他给自己戴上的？

招摇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个仙人遗孀，她总不能说自己死了嫁了个人，可这次她并没有嫁人啊。

“我……”招摇正要说话。

“招摇……我看到你眼中的人不是我。”厉尘澜突然打断了她，暗哑着声音凝视着她说道。

招摇心头一紧，他这是什么意思？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厉尘澜又说道：“很早以前我便觉得你透过我的眼睛去看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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