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我便觉得你透过我的眼睛去看另一个人。
这句话深深刺入招摇心底,她真的透过他的眼睛去看另一个人了?为何他会这么认为?她紧紧皱着眉头,拉着厉尘澜的手,摇了摇头,解释说:“我没有,我没有透过你的眼睛看另一个人,我看的一直都是你。”
房顶之上山风拂过,在这入了深秋的早晨,有些萧瑟。
我看的一直都是你。
厉尘澜眼中闪过一丝心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招摇握着他的手,苦笑一声,不知为何心口有些疼痛。招摇说没有,他该相信吗?他应该相信的。
厉尘澜深深地叹了口气,当初招摇义无反顾的在宗门人手中救下他,如今细细一想,确有些疑点,她又何必为一个不相识之人拼命?而且那个人还那么丑陋不堪,世人见之不是避之便是杀之,她又何必为了他而拼命?封印洛明轩后她开心到烧了无恶殿,喝得烂醉如泥在无恶殿房顶看着一不会武功二不会功法的他说“你以前带着我到处飞”当时他觉得招摇喝醉了说醉话,没当回事,随后又拉着他去了山门前一夜缠绵,记得当时她说:“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再为我受伤,这一次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你。”
可照如此看来,却是说明了一切。她喜欢的那个人带着她到处飞,可是他没有。
招摇还说不会再为她受伤,让他离开她,她也不会离开他。可是回首过去,一直都是她挡在他的前头,所有风雨所有暴风都是招摇替他扛下的,他从始至终都不曾为她受过伤,每一次生死关头,他想为她伤时都是她先一步挡在他面前,让他无任何反抗之力,招摇又为何说那样的话?
我爱你,不会过。
厉尘澜猛地抬头望向她,他突然想起招摇对他说的这句话,原来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另一个人,不会因时间而成过去?原来如此,她爱的不是他,那招摇为何对他如此智障?是因为他像那个人吗?是容貌像还是哪里像?让招摇这么奋不顾身护他周全,只是一想到招摇将他当做了别人,他的心像碎了似的疼。
他这一生,许多岁月都踽踽独行于黑暗之中,他的生命与灵魂,是死水一样的寂静,直到她像天神一般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直到她说,她在他眼中看见了星空,或许她不知道,他眼中只有夜幕,而她是闪亮的所有。给予他光明与希望。
他曾经因为招摇的出现而爱上厌恶的人世,她就像天神似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她会心疼他的痛,会保护他的梦,让他感受到,无论身处何处都不是孤身一人。只是现在他又仿佛回到了那黑暗无光的世界,像死水一般寂静。原来招摇一直将他当成了别人,一直当做替身。
“墨青?”见他沉默不语,招摇眉眼锁紧又一次唤道。
东边的太阳露出头了正对着房顶的他们微笑,可在厉尘澜眼中却是那么的刺眼,微弱的阳光照射在二人脸庞上,厉尘澜颤了颤睫毛,他的睫毛长长的很好看。片刻后,他低沉嘶哑着声音道:“墨青……是让你魂牵梦绕之人吗?”他转过头眼神是那么的痛苦,招摇看到他挣扎痛色的眼睛,突然觉得世界崩塌了,为何好端端的,他变成这样?
厉尘澜垂首看了看招摇握着他的手,总感觉这画面很讽刺,原来招摇给他取的名字,竟是他人的,那……那个墨青呢?他去哪了?死了吗?还是成仙了?所以招摇才说自己是仙人遗孀吗?
所以偶然间发现了他,看他像她的夫君,才救下他,所以透过他的眼睛去看那个人吗?他一阵苦笑。
招摇深深怔住,她不明白好好的看日出,他为何这般反常,姜武真对墨青耳边吹风了?而且他相信了?
“不是的,墨青你听我说。”招摇拉着厉尘澜的手臂,紧皱柳眉欲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厉尘澜心中团团烈火在灼烧,他努力压制着它,转眸看向招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伸出手握住招摇的手,看了片刻忽然放开,未置一词,此时他只想静静,心痛闭上眼,片刻后,消失在招摇身旁。
“墨青~墨青~”招摇正欲扑向他,却扑了个空。
她没有,她没有透过他的眼睛看另一个人,她想告诉他,她心里只有他,没有任何人,从始至终都是他。
招摇不知厉尘澜去了何处,她将无恶殿和清波殿翻了个底朝天,她将尘稷山都跑遍了,没见厉尘澜的影子。
她一向了解他的脾气,他舍不得对她撒气,对她发火她都知道,可是她想解释,她想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可是他现在躲去哪了?
招摇问了问守在清波殿外的门徒,他们说没看到厉门主,可是他能去哪?招摇很是焦急,原来她不够了解他,不够明白他。
她就是怕他知道她心里的事,才将窥心镜取下,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走上这条路,她现在是跳进泥潭也洗不清了,百口难辩了。
厉尘澜心痛不已,他来到江州城司马容住所,与司马容诉苦,二人师兄弟多年总会聚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一出事他便会首先想到司马容。一想到招摇心里一直都是他人,他心如刀割,悲痛欲绝委屈地对司马容说:“阿容,原来招摇爱的一直都另有其人。她将我当成了替身,当做了那个人。”
司马容与月珠在房子外赏着海棠花,突然见厉尘澜过来,让月珠下去给他沏茶,他不知他和招摇发生什么事,但是这么些年他们二人的感情司马容都看在眼里,而与厉尘澜这么多年的师兄弟他很了解他。
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不知该怎么说,看了看厉尘澜,叹了口气劝他:“尘澜,你切莫多心,招摇的心意我想你应该明白的,你可有与她交谈了?而且我看不像你所说的。”他这个外人都看得出来招摇对他真情实意,为了他可赴刀山可下火海,司马容想若果真如此招摇定也会义无反顾。可是他为何一来就说招摇将他当做替身,可是有什么误会?“有什么误会尽早解开,到时候后悔莫及。”
厉尘澜眉头紧锁,看了看司马容,摇了摇头说:“不,我仔细想过从前种种,招摇心中确实另有其人。”
司马容也不好说什么,看着厉尘澜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们俩一生历经千辛万苦,你不应该猜忌招摇,尘澜,不要因执念起了心魔。”
从厉尘澜一来司马容便感到他周身有一股隐隐煞气,他是魔王之子身上有魔气正常,可是今日这模样的厉尘澜却是司马容从未见过,他只是担心他一念成魔。
厉尘澜看了看他,不再言语,坐得够久了,该回去了,一个瞬行术消失在司马容院子,月珠抬着茶瓷从里头出来只见司马容一人在院子坐着,疑问道:“厉门主呢?”
司马容笑了笑说:“走了。”抬起瓷器,“咱们喝,莫要浪费了你的手艺。”
厉尘澜回到清波殿时便见到招摇在案头坐着,见他回来,欣喜起身跑向他,担心地看着他:“墨青,你去哪了?”
他淡淡地看了看她,一听到墨青他便来气,抽出被她握住的手,道:“别碰我,我不是你的墨青。”他的脸与他身上的墨衣一般黑,沉着一张脸。
我不是墨青。
他狠狠地甩开招摇的手,他居然说自己不是墨青,招摇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他怎么可以说自己不是墨青,“你是,你是墨青,墨……”
可他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感觉招摇当着他的面对另一个人隔空对话,他喜欢却又不喜欢,因为这不是他,她喊的不是他。
“仙人遗孀是吗?那个人、死了吗?”厉尘澜低沉着声音打断了她,他怎么忍心将她抛下?让她活得这么辛苦,他能感受到招摇对那个人的爱。
招摇不知这个应该怎么解释,她现在简直慌不择路的感觉,她总不能说自己当年死了后在栖止地嫁了一个人,随后把那人送上天,随后又与他成亲了,随后他又死了吧?每每忆起剑冢那一幕,她就害怕,她……
厉尘澜一把将招摇胸前的窥心镜取下来,招摇惊了惊,怔怔地望着他,厉尘澜侧眸看了看窥心镜,“你早就知道它可以窥探人心,所以才将它取下是吗?”眼中黯然。
这回她真是说不出话来了,她真的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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