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对不起

我，不想见到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刃像是从心脏刺入般，让他疼到连呼吸都是痛的，他深深地明白招摇这次真的被刺激到了，他不应该猜忌招摇对他的爱，他不应该以此来试探招摇的心意，她对他的情义怎会是虚情假意呢？他怎能这般想她？这般对她，明明知道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他真的追悔莫及了。

厉尘澜抱起招摇瞬行术一闪来到南山主小院，顾晗光正在筹备与江河斗药的药材，沈千锦在一旁陪着他，便见厉尘澜抱着满身伤痕的路招摇火急火燎的冲进来，放在床榻上，随即焦惶地朝顾晗光一喊：“快，救她。”

沈千锦急忙起身看着昏迷的招摇，她脸色苍白得已毫无血色，手臂似烧伤，不久前便听说了无恶殿起火，她以为招摇又烧房了，却未想把自己也烧了，不日前便听闻两位门主闹别扭，她也只以为闹着玩，照这般看来确是很严重。

顾晗光起身走到招摇面前，打开了药箱，随后看着招摇没好气地说道：“一日两日的就知道造作。”转过头看了看厉尘澜，“你明知道路招摇的性子非要惹她，她作死你还撒油。真不知路招……”顾晗光边骂咧边探着招摇的脉，突然住口，紧紧皱着眉头，随即惊慌地喊道，“快，拿针。”他这一喊厉尘澜生生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什么事能让阎王愁如此惊慌，除非是遇到非常棘手之事。

沈千锦轻车熟路眼疾手快地从药箱取出银针递给顾晗光，随后顾晗光接过一把扎在招摇脑门穴上，循环扎上几针，又在手指上扎了两针，床榻上的人儿没任何反应。

厉尘澜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一幕，他究竟干了什么？

如此扎了两个时辰后，招摇终于有了些知觉，眉头微微皱起，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脸色惨白无血色，扭曲在一起，顾晗光再往她脖颈间扎上，不一会儿也他满头大汗，招摇身上也被他扎满了银针，随后又取出绷带为招摇处理手臂上被烧伤处，沈千锦一脸担忧地看着招摇，这些年与顾晗光一起也学到了一些医理，自然知晓其中道理。她担心地看着招摇，轻声问道：“晗光，怎么样？”顾晗光侧眸瞥了沈千锦一眼，不曾言语，方才为招摇把脉他已把出她一脚早已踏入阎王殿，前段时间才伤重回来，不过月余她便又将即将痊愈的伤又给扯开，如今心脉重创，再加之不知做了什么，用了功法将连接五脏之脉震断，加上急火攻心伤了肝脾，又因烟气吸入直接伤了她的肺部，连呼吸也提不起来了，几乎五脏六腑尽伤，短时间内不会痊愈，或许一年两年，或许几十年。

顾晗光继续捣鼓手上的银针，若不将任督二脉疏通，恐怕她活不过明日，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了。顾晗光不言不语忙活了十几个时辰，却已是过了一天一夜，终于松了一口气。

“安思，准备药缸。”为今之计只能用七七四十九味药泡七天七夜来疏通血管让血液流通，随后取出一味药递给安思，“煎了，给她喝。”这味换骨是虚宗门江河赠予他，如今用在招摇身上不知可否有有用。

顾晗光转过身看着一脸惊恐盯着招摇的厉尘澜，说道：“她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了，五脏六腑尽损，在提不上法力的情况下强行使用功法震断了心脉，因急火攻心伤了脾肝，还吸入烟气而感染了肺。至于她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你不是阎王愁吗？你必须救她 ”他哑声，千疮百孔？五脏六腑尽损？怎会这般严重，都是他将招摇害成这样，他看着招摇，紧紧握着她冰凉彻骨的手，片刻后，安思推门而入说道：“门主，山主，药桶已备好。”

“去药房，将她泡进去。”顾晗光瞪了他一眼，强调道，“将她的衣服脱了。”

厉尘澜全程陪同，尚未言一语，依言抱着招摇去药房，随后替她退去外袍，随她一同进入药缸，这草药味阵阵入鼻，刺鼻难闻，水温刚刚合适，烫不到招摇也冷不到招摇。招摇软软的靠在他的胸膛，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面庞，随后紧紧贴上她的脸，泪水无声而落，他不奢求她能够原谅自己，只求她能醒过来，如何罚他如何打他亦毫无怨言。

“招摇、招摇……”他一声声呼唤她，她仿佛没了一丝气息，呼吸十分微弱。

他知道错了，他不该拿一个木头人去试探招摇，即便她心里那个人不是自己又何妨？只要她安好那些又算什么？他以为与姜武那一战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因为此前她在教芷嫣练功。加上之前他气愤，在无恶殿外布下结界，他不该如此，她……

“招摇，我错了，你快醒过来。”厉尘澜小声地在她耳畔说道，“我知道错了，我相信你。”

在那日从无恶殿房顶离开后他便找了司马容，当时司马容告诉他这些年招摇怎么样自己心中有数，若觉得她心里的不是他，把他当做替身看待，不妨试探试探她的心意，司马容未曾告诉他用何种方式，他离开时看到院子里打扫的木头人便顺走了一个，随后便给它变了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入万戮门，当时守在各个岗位的门徒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和红衣“女子”，而招摇过来了几次，无人敢告诉她所见所闻，故次日芷嫣告诉她方才知晓。

招摇在药缸里跑了七天七夜，他也陪她泡了七天七夜，脸色倒是好些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换骨也喝了，却不见她醒过来。顾晗光告诉厉尘澜，她兴许是不愿意醒过来，亦或是陷入幻境美梦中。

他已不眠不休守了她十日，这日突然想起还有个栖止地，之前听到招摇曾说过一个轮回崖，当时她敷衍的告诉他她死了又活过来就是轮回，他想兴许是招摇又骗了他。他必须弄清楚她的一切，或许栖止地有办法，他瞬行至栖止地，便看见子游在竹季茶馆忙里忙活的招待客人，厉尘澜一袭黑袍，往里走去，面色有些不好，但如今没有比招摇重要。

“哎？姐夫，你怎么来了，请坐。”子游伸手摆了个请字，厉尘澜蹙着眉头，开门见山沉声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个轮回崖？”

“轮回崖？”竹季正好从里边出来便听到他所问，“你问这个做什么？”子游也怔怔地望着他。

“你只需告诉我有没有，作用是什么？”厉尘澜不想浪费口舌。

“有。”竹季道，“传说跳下轮回崖便能回到过去，回到最初的起点。但无人试过，是不是真的就无可获知了。”

厉尘澜怔怔地望着他，这可是真的？莫不是招摇跳过所谓轮回崖从未来而来，所以她说自己就是那个墨青，没有把自己当成他？他缓了片刻，又问道“，那，可有能看到过去或者未来之法？”他想看看招摇的过往，她虽佩戴窥心镜却也不是时时都能看到招摇的一切，兴许她早知道窥心镜作用在他看不到时取下，他想知道她过去发生了什么，他不想让她一人背负那么多。

竹季扇着羽扇，看了看厉尘澜，他想兴许他是想知道自己的过往，轻笑一声：“要想知道过往，去看回溯镜，至于看未来本是不可，但回望镜或可一试。”

厉尘澜抬眼看了看竹季，总觉得他有些熟悉却说不上来。他不再想其他，现在既已知晓有看过往与未来之法，那他必须弄清楚，随后子游便带着他去大元气钱铺看，他倒是个大客户，账上钱很多，他想若招摇知晓会不会很生气，他想应该会的，招摇定会向他兴师问罪。

招摇昏迷后陷入一个梦，梦中她见到了当初的一切，那些人那些事她又回看了一遍，芷嫣当上万戮门门主，将万戮门推上江湖巅峰，只是，只是她孤身一人，在剑冢等待墨青归来。

画面一转，她又梦到与姥爷和墨青在封魔山的短暂岁月，这是她此生最为开心的日子，平凡又简单，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都陪在她身边，躺在床榻上的她时而流泪时而露出笑容，但却不醒过来。

原本在千尘阁玩得正开心的十七听闻招摇出事便哭着喊着闹着回万戮门，但她好像不识得路便求着琴千弦带她回去，琴千弦依了她，她一回来便看见整个无恶殿已经一片狼藉烧为灰烬，而她的门主半死不活的躺在清波殿，她哭得肝肠寸断，哭了几个时辰，芷嫣为了安慰她劝她莫伤心，厉门主已想到办法了，几日后便能醒过来，十七信了，虽不再哭泣，但却是伤心欲绝。

厉尘澜从栖止地回来后便来到招摇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无人知晓他怎会出了一趟门便失魂落魄，满脸愁容。

他握着她的手，泪水啪嗒啪嗒止不住的流，轻声道：“对不起，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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