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叶》拾贰

我在下坠……

这是她获得独立意识后的第一个念头。可紧接着她便觉得这个形容有些不太贴切，因为这下坠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慢的简直像是在……飘！

是的，就是飘！她只是一片叶而已，一片叶怎么能从树上下坠呢，一片叶只能从树上飘落！她兴奋的简直想要在空中打几个转儿。可她只是一片叶，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

她飘着，然后看到了另一片叶。

也许那已经不能算是一片叶了，因为叶的大半部分，都已经化作微尘逸散在它飘落的轨迹上。

在树下，有很多这样泛着微光的轨迹。

有意思的是，那些轨迹并不总是紧挨着树枝逶迤而下；有那么几条，它们像是在身为叶的时候飘落了一会儿才开始尘解。就像她现在一样。

然而这些轨迹无一例外的，全都没有延伸到底。这一发现，让她情难自禁。

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是树上最特殊的一片叶吗。她忍不住这样想，思绪愈发的难以收敛。说起来，我似乎知道很多东西：那些有关于树的存在与我的飘落，以及这身为叶的自觉……可这又好像不该是一片叶能够拥有的东西。

她飘着、想着。然后陡然生出一种理解来。

也许我只是作为叶的形象而存在……

当我还是树上的一片叶时，我不为了树的目的而生长；现在我从树上飘落，也不是为了传承树的意志而存在。

大概我只是为了飘舞吧……

在我成为叶之前，我或许是树下飞舞着的光尘，只是一时倦了、累了，然后就被深埋在树扎根的土里。现在我的休憩已经完毕，便又循着树的法则作为叶的形象依附在树的枝杈上。

我开始生长、飘落，然后再次成为一片叶，出现在树的另一条枝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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