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迷乱狂欢

整个表演过程大概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期间拉法尔和碧血时不时地环顾四周，防止那些湮魔种会突然暴动。

可是直到表演接近尾声，克尔莫斯剧场内竟然都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

亨切斯特每完成一次在观众看来都显得不可思议的魔术表演，都能引得台下的观众爆发出惊雷般的欢呼和掌声，所有观众的情绪都被他一个人宛如“神技”般的表现给调动了起来，如果仅仅只是作为一名魔术师而言，在魔术领域亨切斯特的的确确称得上是一位天才。

“不要放松，结束可能才是真正的开始。”拉法尔边看表演边说。

“不需要你提醒我也知道，毕竟这么完美的表演，本就需要来一场令人难忘的落幕不是么？”碧血也猜到了拉法尔的想法。

这时候舞台上的聚光灯忽然暗了下来，幕布被重新拉上，亨切斯特的身影逐渐隐没在了幕布后的黑暗中。

“女士们先生们！请耐心等候片刻，接下来我将为大家带来今晚最后一场表演，相信我，这场表演一定会让各位毕生难忘！”幕布后传来亨切斯特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兴奋和那种迫不及待，观众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掌声雷动，此起彼伏，然后又慢慢低了下去，所有观众似乎都在同一时刻屏住了呼吸，剧场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又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被黑暗笼罩的舞台，期待着亨切斯特能够再次给他们带来一次神迹般的表演。

碧血和拉法尔也同样期待，期待中又带着十万分的警惕。

“最后一场表演，怕是会杀人了。”拉法尔忽然说。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碧血问。

“你不了解湮魔种，他们那种生物，生来便以杀人为乐，既然这场表演有可能是他们在帝都行动开始的号角，那么用杀人的手段来作为前奏也就不奇怪了。”

“听你这么说我才想起来，你也曾经是那个叫‘堕天使’组织的一员。”

“算么？勉强吧，只是个随时可以退出的可有可无的小角色罢了，不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要杀死魔鬼，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成为魔鬼。”

“可真是令人不敢苟同的做法。”碧血冷冷地说。

“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我也不过是选择了对自己来说最有把握和最有效率的一种方式而已。”

“听你的语气，似乎是对这群湮魔种有很大的敌意？”

“敌意？不，是仇恨！”拉法尔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冷冽如刀锋，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填满胸腔的愤怒，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刻骨铭心的仇恨！”

面具下的碧血明显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男孩脸上看到如此狰狞的神色， 那种仿佛要将敌人挖骨掏心般扭曲的表情，如果不是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可他又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明明从老人那里听说他的父母是死于一场意外，除了这件事外，还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对湮魔种如此的仇恨？

忽然，面具下的碧血挑了挑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这时候舞台的灯光忽然被逐一打亮，大红色的幕布在观众面前缓缓拉开，站在舞台中央的亨切斯特脸上还是戴着那副滑稽的小丑面具，但却特意地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在他的身后，一人半高，足够容纳两个人的象牙白色箱子被立在舞台上，箱子表面雕刻着凹凸不平的复杂纹路，像是一株盛开的彼岸花被精心雕刻在了箱子上。

不认识的人当然只是单纯地认为那是一株盛开的彼岸花，但拉法尔认得那些诡异复杂的纹路，那是湮魔种身上带有的特殊纹路，每个湮魔种身上的纹路都不尽相同，但大致的图案都类似一朵盛放在身体上的彼岸花，妖艳堕落，极致的美感中却带着浓厚的死亡之色。

“今夜！最后一场表演！我！亨切斯特·佛拉伊内！将为大家带来我魔术生涯以来最伟大的一次魔术表演！”亨切斯特看着舞台下的观众，忽然举起双手，兴奋地大声说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话音刚落，台下便传来了浪潮般热烈的欢呼声，所有人都激动地鼓掌，人群里时不时传来惊呼声，那些穿着华贵的年轻人也坐不住了，有的甚至开始吹起了口哨，很难想象仅仅只是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魔术表演，观众们的情绪就都被这位魔术师完全调动了起来，气氛达到了高潮，整个剧场里热闹得宛如一场狂欢。

亨切斯特忽然竖起食指抵在面具的嘴唇部位，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剧场里的狂热陡然降了下来，偶尔传来的骚动也很快地压了下去。待到会场重新恢复平静后，亨切斯特才压低着声音，安静的会场里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低语，“不过在一切开始之前，我希望能够有位美丽的女士来配合我进行这场表演。”

这句话刚一出口，安静的会场便如点燃了火信的炸药桶，顷刻间又沸腾了起来。

在场的女士都忘我地尖叫起来，高高地举起手不停晃动，期待着能够被亨切斯特看中。

“亨切斯特！亨切斯特！”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大喊了一句，接着就像是燎原的火一样，剧场内的所有人都开始大喊着亨切斯特的名字，完全不似一场魔术表演，更像是一场狂热异教徒的聚会。

“真是狂热，不是么！”会场的声音大得即使是坐在旁边的碧血，和拉法尔交流的时候也不得不提高音量。

“不！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拉法尔也大声地说，“这里的所有人都有问题！”

“什么？”碧血没听清。

“我说！这个剧场里的人都开始出现问题了！”拉法尔又提高了音量。

“什么意思！”碧血愣了一下，然后大声问。

“你不觉得奇怪么！一个魔术表演而已，即使技术再精湛，也不会让这么多人变得这么狂热！亨切斯特以前可没有在加莱帝国这边表演过，可不会在帝都有什么狂热的粉丝！更别说还有这么多人了！”拉法尔大声说，忽然指了指旁边，“而且你看看他们的眼睛！”

“眼睛？”碧血顺着拉法尔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周围的所有人眼睛里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眼睛空洞无神，虽然都在忘情地大声呐喊，却仿佛是一群失去了灵魂的傀儡。

“怎么回事？”碧血缓缓地打了个寒颤，警惕地打量起四周，这种未知感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东西，在他们还没完全发觉的时候，某种神秘的力量似乎早就已经将周围的所有人都控制住了。

“不清楚，我们连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控制的都不知道。”拉法尔表情也是紧绷起来。

“等等！”碧血忽然转过头看向法拉尔，问道，“为什么我们没有事？”

这个问题让拉法尔一愣，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拉法尔摇了摇头。

“算了，当务之急不是弄清这件事情，”碧血深吸口气，“看来还是猜对了，这场表演没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做好准备，最后的表演一结束，他们也应该要开始行动了。”拉法尔说。

周围的哄闹声忽然渐渐平息了下来。

最后被选上台的是一位穿着白纱长裙的女孩，容貌靓丽，站在亨切斯特旁边的时候脸颊看起来红红的，带着些微的羞怯和欣喜。

“噢，美丽的小姑娘，很荣幸能邀请你上台，希望今夜你能度过一个让你毕生难忘的夜晚。”亨切斯特绅士般轻轻地拉起女孩纤细的手，低下头隔着面具做了个亲吻女孩手背的动作，然后在台下所有观众艳羡的目光中，女孩被亨切斯特带着走向了箱门早已打开的箱子前。

“别害怕，也无需紧张，这场表演很快就会结束的，”女孩进入箱子后看起来有些紧张，亨切斯特拍了拍她的手背，变戏法一样从掌心里摸出一束红玫瑰递给女孩，然后向前探头贴近女孩的脸颊，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箱门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被轻轻关上，女孩的视野里，亨切斯特面对着台下的观众，身影挺拔，绅士优雅。

“不知道面具下的那张脸会有多英俊呢？”女孩微微捏紧了手里的玫瑰，憧憬般地想了想。

直到箱门被关上，最后一束光被黑暗淹没，女孩的胸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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