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 就决定是你了！

蛇行众究竟是何时渗透进多洛雷斯的，没人知道。

总之这个神秘的组织控制着多洛雷斯的本地贵族，利用他们将只有多洛雷斯地区才能生产的魔法产品秘密运往雷姆利亚大陆，运输的枢纽则是麦穗港，目前阿克萨帝国的最大出海口。

“皮里诺说他们会在麦穗城马戏团和蛇行众的人接头，想要查出蛇行众的真相，十天后我们最好提前偷偷溜进去，如果可以的话，拦截他们。”

“这种事到时候再说，先谈谈眼下，有件事不知道你们想到没有，正因为皮里诺也只是蛇行众的傀儡，他肯定得确保蛇行众的货物安全。你们袭击了他，相当于打草惊蛇，他会挨家挨户地搜索这些魔法物品的下落。”

卡芬对我还是有一分狐疑，也不知道她在怀疑什么。皮里诺会怎么做我倒不在意，反正他又不可能真的把厄尼尔翻个底朝天。

慢着。

“喂，我猜皮里诺可能压根不会继续在马戏团和蛇行众碰面了。”

“嗯？怎么说？”

“他已经把这一情报暴露给我了，距离他和蛇行众碰面还有十天，这么长时间他们完全可以提前沟通好，临时变更会面日期。若是如此，我们还得另寻办法收集情报。”

没错，原本交易地点已经暴露，偏偏他们距离交易仍有十天时间，这十天里完全够他们重新确定交易地点。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我们得再打探一次情报，越快越好。”我分析到，“你在皮里诺身边有耳目吗？”

“没有……不过我可以临时安一个进去！”

“临时安一个？”

“没错！”卡芬挥了挥臂膀，眼冒精光，“你释放魔法的时候，刚好有五个皮里诺家的女仆端着热汤经过，这几个女仆因为烫伤被送医，急需替补。我们可以趁机安插一个人进去。”

说到此处，卡芬忽然话锋一转：

“可我手下没有适合的人选。对这种大家族，仆役最好是年轻姑娘，一来家族形象好看得多，二来防止仆役中混入间谍，未经世事的小女孩最保险。我手底下有荷官，有杂役，有打手，有账本先生，有大堂经理，就是没有小姑娘……至少看起来天真无邪少不更事那种，没有。”

“……要不，我去？”我自告奋勇。

反正我现在也是小萝莉外形，我去应该能萌混过关。

“你不行，你和皮里诺近距离接触过，就算你戴了面具，也只能保证他在人群中一眼认不出你，可要是朝夕相处，你的体型、声音、发色这些肯定会引起怀疑——而且你的眼神怎么看都是副老奸巨猾的样子。”

“我老奸巨猾？”

天地良心，我从小到大什么打架旷课抽烟喝酒我从来没有过，也没有过故意坑害谁敲诈谁的黑历史，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是三好学生，那些亲戚长辈啥的哪回不是揪着自家孩子的肩膀指着我“你看看人家，读书用功又听话，又讲礼貌，多学学”，我还没听到过谁把我和“老奸巨猾”这种词放在一起。

“难道不是吗？我感觉你的眼神像我见到过的一些老油条。”卡芬淡漠地瞥了瞥我，“我听说有可以让人变年轻的法术，你肯定用过吧？我猜猜，你其实已经四十岁了？还是五十？六十？”

“哪有那种法术？！而且你不知道把人年龄往老了猜很伤人吗？那我还说你这脸看起来像八十岁呢，越老的脸褶皱越多，你这脸又跟鲍鱼上抹了火山灰似的，你是老太婆吗？”

“……我二十九岁，我脸上褶皱是因为烧伤，不是老。”我可以直观地看到卡芬脸上的黑线。

我只是假装生气，为的是活跃气氛，让卡芬放松警惕，不过卡芬好像真生气了，她对自己的脸貌似挺芥蒂，不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想到她才二十九岁，却能在厄尼尔这种仅邻大型海港的城镇混得风生水起，她经历过多少风浪我可不敢妄自揣测，这种人能拉拢就尽量不要招惹吧。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我急忙赔笑，“回归正题，眼下这个情况，皮里诺家必须有一个人打进去，不然我今天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我分析道：“我们目前需要的这个人，首先得是女的，其次外观年龄不能太大，再次得有比较好的心理素质。问题是，谁来？”

“是啊，没有人选。”

我和卡芬四下环顾，卡芬手下全是帮不晓得哪个打铁作坊里拉出来的肌肉男，她的赌场里也基本没有女的，有也不符合“年龄小”、“擅长卧底”的条件。

不行，这事不能拖，皮里诺随时可能更换和蛇行众的交货地点，也不知道我偷来的魔药魔物何时会暴露，必须尽快在皮里诺身边安插卧底，最好今晚就决定人选。

“娜塔莉，你认识什么适合的人吗？”

“不认识。”

唉，想想也是，娜塔莉怎么可能认……

慢着！

我的视线重新在娜塔莉身上打量了一遍，她的胸其实很大……不不，我是说她有没有可能……

“娜塔莉！我问你，你今早混进皮里诺的女仆团队伍，怎么做到的？！”

没错，这个问题我早就想问她了，今早她是怎么混入女仆团里的？女仆团没有身份核对的手段吗？

娜塔莉先是一愣，她眼睛上翻，细长的手指点在下嘴唇处，思索道：

“以前凭着姐姐的关系，我和里面几个女仆刚好认识，前几天我找了她们，说我想参观午宴，要她们帮我混进女仆团里。国庆日的游行是几个家族的女仆团混在一起，生面孔很多，核查身份的时候只看人数和名字，不看脸孔，刚好我有姐姐的制服，她们中有个人也想休病假，就让我顶替她去了，核查的时候是报的我姐姐的名字，她们给我作证。”

“可你姐姐死了啊，皮里诺没把你姐姐从女仆团的名单里除名吗？”

“不行的，有劳动法，老板开除员工必须有员工本人签字，除非员工本人死亡、丧失民事能力或者失踪超过四十天，不然皮里诺直接开除她就是违法。姐姐今早才去世，皮里诺不可能马上知道。”

我去，这么多门道……

你别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啊，你这一脸卑微地说着“我要杀一个人，而且我提前好几天规划好了这人的死期”这种冷酷无情的话是要闹哪样？

我几乎可以想象出娜塔莉做这些时脸上的表情，她的内心一定极度压抑，随时会因崩溃而穿帮，但为了复仇，她逼着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逼着自己去算计、去撒谎，强迫自己在陌生的女仆队伍里泰然处之，她甚至还考虑到了什么劳动法……

娜塔莉的双眸依然无神低垂，但我看她的眼神已是完全不同了，她远比我想的还要聪明，或者说，狡猾。或许昨晚她在地下室建议我用同归于尽威胁店老板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她骨子里的疯狂。

毕竟她一开始的愿望，可是要毁灭一个国度……

“好了，就决定是你了！”我一拍桌子，一手搭在娜塔莉肩上，“打进皮里诺家、刺探情报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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