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柳摇二人来到小镇的客栈,途中遇到临水的酒楼,高朋满座却又泾渭分明。楼上的是来自外地的青年才俊,人人眉眼倨傲、华冠玉服、仆从跟随。
其中不少峨冠博带的士子饮酒作赋,出口成章。之后赞叹喝彩之声不断。
底下酒肆坐着一拨大大咧咧的地痞,听着楼上年轻俊彦议论家国大事针砭时政,露出不屑和不忿的神色。姿容秀丽的沽酒少女向楼上投去向往的目光,视线经常偷偷扫过少女稍显婀娜身姿的几个高大少年,眉宇间带着几分沮丧。
以柳摇的修为早就可以做到吞霞辟谷纤尘不染,可每当经过有人烟繁华的城镇,必定购买换洗衣裙,沐浴进餐。
至于耽搁行程也在她考虑之内,在遇到几次麻烦之后,入城时她还特地带来一顶遮掩容貌的帷帽。柳摇忽然有了兴趣想去酒楼买一些酒水,坐在第二层的一个角落。
她谢崎拿出一个品阶极高的养气壶去装满俗世里的米酒,这即使是放在那些仙家豪门子弟眼里也是暴殄天物圣所哀。养气壶是当下外出历练的修真者必配的法宝,不仅可以储存灵药更是可以吸收灵气提炼品质。虽然装入平常酒水也能为其蓄养灵力,但效率明显太低。
当然谢崎拿出来的养气壶自然不以凡品相论。二楼比不上楼上的贵宾座,桌子之间相距不远,花酒令划拳的闹哄甚至压过了楼上的吟诗声。
远远瞥到柳摇坐姿身段的酒客不着痕迹地坐在她旁边,靠近之后更是闻到一股比清冽悠远的醇酒味更诱人的味道。
原本心疼酒钱的汉子忽然觉得一点都不亏。过了一会汉子被从楼上闻讯下来的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撵走,与柳摇搭一些客套话。
柳摇回应的滴水不漏,一句没一句地回应着眼前这个一点都没有架子的年轻公子。
过了一会,这位世家子弟见柳摇有点厌烦,颇为识趣地又和谢崎攀扯起来。两个年纪身份不同的年轻人竟然有点志同道合的味道,各种志怪小说、奇闻趣事甚至是棋弈乐理,直到天色更晚年轻公子才恋恋不舍地告别。
目送二人离去后,一直在楼上另一个损友走下来打趣道:“聊了那么久,是否让那女子自愿掀了幂篱呢?”
年轻人摇摇头,另一人似乎极为熟稔他的脾气,“不对啊……小王爷你也不像是能把送到嘴边的肉放跑的人啊,是那女子姿色与我们得到的消息不符?”
年轻人又摇了摇头,翻了个白眼:“旷野烟树,空谷幽兰,仪静素雅,定然是绝代佳人,唯憾无法亲自目睹芳容。”
另一人有点了然,“能得到你这种评价的女子想来也不是能从那种小地方走出来的,不过在这中州还有背景能大过咱们的大陵王朝的仙家门派?”
身份来头极大的世家子弟也懒得再解释,骂了一句“跟你说纯粹就是就是浪费时间,回去继续喝酒!”
……
裹着身子的老猴由北出城,弯腰低头行走,一路踉踉跄跄,最后看到一座荒废的古庙,双手合十行礼,打开庙门走入。
最后直接走入大殿,双手抓在门槛上如荡秋千一般摇摆。大殿内供奉着三座佛像,居中一座低眉垂手却怒目而视。
四周壁画大片剥离,白膏泥掉落一地,老猴看着三座佛像,眼神中讥讽、愤怒、冷漠、害怕、怀念、茫然、释然不断闪过,最后直接跳到茅草堆上用茅草盖住身子,倒头睡觉。
枯皱的猴脸流下一滴泪水,悲苦之色一闪而过。夜深雷雨大作,闪电衬托着庙内的菩萨天王神像面目更加狰狞,到后半夜猴子突然加了个激灵,一脸茫然坐起,一股暴戾气息油然而生,虽未咆哮嘶吼,单凭气息足以算是慑人魂魄。
冒雨推开庙门的是一个锦缎衣裙,身材婀娜多姿,头戴帷帽的女子。
入内的柳摇皱了皱眉头,告了声歉,解释道:“刚才释放气机就当敲门了,这次本不想和你们产生牵连,但一路所遇实在太过巧合。我担心有人暗中布置……”
老猴开始龇牙咧嘴,暴戾之气更甚。柳摇干脆盘腿坐在它前面,“你要是非要动手,也等我说完再动手。”
老猴与她秋水长眸对视,逐渐安静下来。
“你清醒时间极少,我也就长话短说。我知道那个年轻和尚的去向,也有办法让你让你不再浑浑噩噩,找到那和尚之后若是能活下来,五年时间里来西南十万大山就行。”
柳摇神色淡然,说罢离开。
老猴沉默,望向大开的庙门外的风雨,眼神浑浊只剩下怅然寂寥,一只手紧紧握住一只朱红酒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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