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拉下,谢崎和洛长笙坐在一张点了盏煤油灯的桌子旁边,整个屋子呈现出昏黄陈旧的色彩。两人状态都不怎么好,事实上不管洛长笙在出剑时如何轻描淡写,她那一剑的消耗绝对不小,相反谢崎状态要好上很多。
这间屋子也是两人那天救下的夫妇二人临时的落脚点,脸色蜡黄的妇人打了声招呼走了进来,将手里的食物搁在桌子上,尊敬地说:“我们这破烂地方也没有什么能招待两位救命恩人,若是嫌弃我一会端走就行。”谢崎笑着点了点头,温和地说:“婶子也不用再麻烦了,放这就行。”妇人又客套了几句才施了一礼离开。
满是灰尘的门扉再次闭合,从门槛上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一些灰尘细粉不断从房梁上落下,房间里隐隐约约有一些霉菌的味道。洛长笙还是一脸漠然地坐在一旁温养剑意,谢崎仔细打量了一下妇人端上来地吃食,这几天餐桌上地食材几乎都是素食,偶尔能加一些蛋黄。可今晚端上来的却是颜色鲜艳深红的肉汤。当洛长笙睁开眼睛端起汤羹时谢崎有点不淡定了。
“洛师姐,这汤里什么肉都不知道,你就敢吃?”
洛长笙挑了挑眉头,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一只手指轻扣,一声脆响直接把瓷碗捏碎,但汤里的鲜红肉丸和骨头萝卜却没有洒落出来。谢崎皱了皱眉头,一股血腥的味道充斥着二人的鼻腔,可他依然没看出这汤羹有什么问题。
洛长笙摊开手掌,拿出手帕擦了擦,像是沾上什么恶心的东西,自言自语道:“碗,有问题。”
谢崎恍然大悟后又深深不解,想了想最后笑道:“师姐现在可以出剑了。”
洛长笙懒洋洋起身,右手虚握,元婴隔空落到她手里,心意微动,长剑出鞘,一抹长虹破门飞掠而去。谢崎用术法驱散屋子里的灰尘,无奈地说:“师姐,我们出门在外动手时最好朴实无华一些。”看少女一脸不以为意,谢崎只好补充道:“柳姨说过的。”洛长笙这才肃然起敬,郑重点了点头。
不一会长剑归鞘,剑身未曾染血,两人也再无多少交流,就各自坐忘修行。
半夜,油灯忽然熄灭,窗户外面凄厉的海风吹拂着破旧的窗纸,好似有什么人的脚步逐渐接近。冷色的月光自天空洒在沙滩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窗纸外朦胧而粗糙的夜色中出现了两道影子,一男一女。
谢崎叹了口气,掀开窗户,看到此时站在外面的“夫妇”二人。
不仅有这两人,更有隐隐绰绰的黑色身影,呆呆凝望着这座小屋,借月光可以清晰看到夫妇二人脖颈上都有一道深色的剑伤,二人脸色惨败面庞浮肿,眼珠快要挤出眼眶。
觉察到谢崎的动作之后,一双双黑色的眼眶直直朝这边看过来,谢崎微微一笑,轻声道:“帮你们挡下一次天劫就当作还上在此避难几天的因果,不要得寸进尺。”
月色更加皎洁,谢崎双目孕育神华,看清了黑暗更深处的人影。八名看不清面容的村民抬着一座八臂罗汉佛像,有村民腰挂铃铛,也有人手执木剑,书籍……
谢崎看到佛像的嘴角似乎弯了弯,一声惊雷响起,猛然将他惊醒,朝后看了一眼没有洛长笙的身影。
谢崎不知自己何时着了道,就索性盘坐在地,看了看佛像,笑了笑:“有何指教?”
有佛唱傲然,“你荒界圣人,立天幕之上,观万物无极。神通法相者,顶天立地,移山倒海者,无可披靡。拳破苍穹,剑移星河,与天同寿,与地同疆,掌无穷变化,握三千命运。殊不知,道法再高莫若天高,神通再强终有止境,修道为何?修真为何?难逃六道轮回,终究与蝼蚁何异?”
谢崎身子微微前倾,轻声道:“那你何不说说吃饭为何?睡觉为何?拉屎为何?放屁为何?道法再高若不能让他人拿起又有何用?初觉浅,转时深,无失无得无念无欲无人无我就算是至境?”
“类似您这般神灵难道看人世间皆是愚昧,众生皆是苦海,一切皆是虚妄?若只是如此,那我觉得圣人做的无错,人间事人间结,不用你们插手,所谓超脱之后风景如此平淡,不要也罢。”
被质问的佛像似乎也并没其他反应,也没有打算反驳的意思,只是淡漠地说:“谢崎,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真的有‘你’这个存在吗?刚才的话是从你口中所说,还是有人借你口说出?”
谢崎并没有什么意外,淡淡说:“重要吗?”
佛像质问道:“一切不去想,一切不去思。是心无杂念免天魔缠绕还是静寂如死水,自甘腐朽,你可曾自问本心?”
谢崎摇了摇头,“我曾经是谁,需要你来告诉我?如何修行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谢崎话音刚落,有人大笑一声,“场面话说他何用?你有你道理,又何用对我说?妙哉妙哉。”
“看老友转世,大感欣慰,神游八方,落子九宫,乾坤一局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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