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圣人彻底放开手脚之后,柳摇将谢崎手上玉牌拿来,迅速带着场上四人开始传送。谢崎睁开眼睛看着空间像玻璃一样破碎,混沌中闪亮着原初的剑光,光线在这种环境下以扭曲的螺旋状投射出去,自己仿佛站在空中,看着地面的村民动作夸张地向天空朝拜,他甚至有种错觉,下面的人们都没有面孔。只是作为整体存在,而无个体的分别。
意识缓缓沉入黑暗,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懒洋洋靠在车厢边上的柳摇,和车内闭目打坐温养剑气的少女。马车已经缓缓驶过西州,绕了个大弯进入宁州。谢崎缓缓坐到柳摇身边。设有极为精妙阵法的马车从黄沙之地,走向万仙盟专门在那道峡谷天险中建造的“长桥”,此建筑巧妙运用西州与宁州山势地形,布局宏大,气势雄浑。御道之上有千万多块登天岩铸造的重长条一层层堆砌,再以天火熔铸穿连,由机关家出身的前任掌座亲自督建。建成之后互为毗邻却被天险分割的四州之地才算得上相通,是真正意义上的仙凡皆可行。
即使对万仙盟态度苛刻如柳摇者,亦不得不承认万仙盟这位前任掌座之一魄力的确非凡。不谈建成,单单炼成此物所耗费得心血甚至更多于那些鸿蒙仙宝,因为这几座通天大桥主要是给那些没有修为的凡人通行的,其间花费人力财力另说,工程浩大只看成果可知一二,最主要的还是其中火候。建筑物作为仙宝本身如何在帮助行者抵御来自虚无九天煞寒的同时又不对其造成负担,这可不是修为高就一定能解决的问题。
柳摇的声音在谢崎鼓膜内响起,满怀感慨,“唉,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在万仙盟挂名。”
“嗯。”
谢崎的回应有点心不在焉。柳摇看着在一旁不断思索,沉浸在某种回忆当中的谢崎,徐徐说道:“在蓬莱小世界苟延残喘的那位与君不问无论分胜负还是分生死胜算都是极小,那他为什么要狗急跳墙呢?”
谢崎别头朝柳摇望去,问道:“那老者和年轻人到底谁才是他的本体?”
柳摇摇摇头,伸了伸腰,眺望远方,叹道:“只是让位子罢了,否则以那人推研天机的手段岂会自寻死路。不是我给你卖关子,只是你现在得知一些真相对你以后修行会有大障碍。这次让你去另一座小天地突破,是为了少牵扯一些天命异象,运道一时极好绝非幸事。”
谢崎打量着在他面前从不遮掩婀娜身姿的女子,一身宽松道袍,丝毫掩盖不住傲人胸围,体态玲珑毕露。他大概也没发觉自己的早已不知从何时不会因这种情况害羞窘迫,倒是柳摇自己被这孩子大大方方欣赏的目光搞得有点不好意思,紧了紧道袍领口遮住精致的锁骨。她干咳两声之后,才继续说道:“有些东西虚无缥缈,真实却又难以把握,你气运又太盛,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你会走我前世的老路。”
“你的万化归一心法到了第几重了?”柳摇话音一转,认真问道。
谢崎一怔,抓头道:“应该是第六重吧……刚炼成天地之心,跨过玄关,一阳往复,我平时虽然勤于修心但不太在意进度,可能有点慢。”
柳摇拍了拍额头,无话可说。
“万仙盟水深王八多……不对,好像也把现在的我也骂进去了……总之圣境的大能不可能太多,但也不会缺,那你可知道为什么只有君不问一人镇守在西南之地?”
谢崎悚然醒悟,灯下黑了。
柳摇缓缓掀起帘子,看这座悬浮在深渊之上的天桥风景,远山如黛,近处是宛如归墟的深渊之所,常人若是行走其上,难免会有失重感,但从未有人被来自世界之外的罡风吹的粉身碎骨。这道峡谷天险确实是远古剑仙一剑斩出来的,其威势之大,甚至在荒界大陆上捅出一道口子。这桩因果向来不外传,因为出剑者正是池鱼宗的老祖宗,那位九脉剑祖。
当然那人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天桥尽头有一对通天石碑对立,柳摇他们算是进入了宁州地区,碑石节合七曜,由当初的机关家掌座圣人亲自撰文,由君不问以剑凿刻,气势十足。
柳摇喟然长叹,可惜这建桥之人早已战死在天外,这些老朋友可谓都是修为通天,不死不灭的存在。但每当天要塌下来的时候总要由这些个子高的脑袋顶在天穹上,所以陨落极多。
进入宁州之后,三人便舍弃了马车,踩着一件竹筏似的飞行法宝,快速往池鱼宗方向赶去。云雾渐散,层峦叠嶂,叶涛起伏,谢崎神色有点恍惚,这一次出门游行便是五年时光,大部分是浪费在徒步行走的半途中,不过,总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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