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离开

凌晨五点，璃夜却睡不着了。

她知道，她要离开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照顾自己的“朋友”。

然而这种方式的原因却并没有什么苦衷，只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和贪婪着已经所剩无几的母爱罢了。

璃夜知道凌景不会原谅她，但此刻璃夜已没有心。

带着一丝丝留恋和不舍，璃夜提起了笔……

璃夜放好信封，走到床前，偷偷亲了一下正在熟睡的凌景。

嘴唇碰到了对方软软的脸颊，感受着凌景温热的体温。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战胜心中那个还对所谓的母爱还有憧憬的自己。

璃夜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路上，天阴沉着脸，仿佛也在因为二人的即将分离而悲伤着。

冷风凌厉地吹过，璃夜不禁拉紧了衣服，加快速度。

只有赶紧离开那个让自己犹豫不决的地方，才能让自己更好地做出选择。

“哎哟，阿璃来啦，走，我们回家。”母亲见她过来，赶紧咧开一个虚伪得可悲的笑。

“嗯。”

“走，咱们回家！”像是怕璃夜跑了似的，母亲一把拽住璃夜，拉进车里，快速关上车门。

这时，还在家里做着梦的凌景，被一个噩梦吓醒了。

梦里，璃夜不要她了，离开了。

凌景只记得梦里的璃夜脸上挂着和别人一样的厌恶表情，狠狠地把她推开。

凌景坐了起来，转身一看，旁边已经空了。

身边的被子上还遗留着璃夜残存的温度，看来还没走多久。

凌景赶紧起来，喊道：“阿璃！阿璃！”

住在隔壁的房东睡眼朦胧地开了门说：“大晚上的，喊什么。我刚看见璃夜收拾好东西走了，怎么，她没告诉你吗？”

走了？！

凌景在那一刻，整个人都定住了。

果然是要离开啊。

原来你也是和别人一样，都把我当做用完的垃圾，不想要就不要吗？！

凌景跑了出去，她想问个清楚，璃夜到底是怎么想的。

街上，一辆小车缓慢开着，凌景分明看见车上的璃夜冷漠的表情，心一下子冷到了冰点。

车开走了，带着凌景仅有的温暖和憧憬离开了。

凌景在寒冷的街边站了一会儿，颓废地回到了家。

刚开门，看见房东把她仅有的衣服打包好扔到了门口。

“阿姨，你这是……”凌景问。

“那家伙不是走了吗，正好，你也走好了。有人租我的房子价钱是你的两倍，所以你赶紧走吧。”房东边吃着面，边漫不经心地说。

“可是我还没找好房子，可以再容我一段时间吗？”凌景赶忙求情道。

“我不管，你只要能出这钱，我就让你住。”房东好不容易停止吃面，抬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凌景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十块钱，垂下了头。

“没钱是吧？没钱还想白住我的房？快点走，今天八点租客要签收，我还要收拾呢。”房东把凌景的几身衣服扔在凌景身上，把她往外推。

“对了，那个小兔崽子给了你一封信，我看了看，她是也不想和你一起了吧？也对，你这人内敛的样子可真令人讨厌呢。”房东拿着信封，饶有兴趣地嘲笑着。

“你怎么可以随便看别人的信？！”凌景尖叫着抢过信封。

“我怎么不能看？在我房子里的东西我不能看？要不是可怜你，你那几身衣服我早卖给废品回收站了。”房东一脸鄙夷的神色，将她往外推。

“快走快走，别烦我。”

凌景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凌景又不知不觉地到了那天她哭的那个人烟较为稀少的街边，蹲下用颤抖的手拿出信封。

我是有多倒霉啊，怎么所以的伤心事都聚集在一起了。

拆开信封，一页清秀的字映入眼帘：

阿凌：抱歉。

当你拆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请原谅我的自私，我面对母亲的诱惑，我回了家。对不起，家对我的诱惑太大了，我没有办法拒绝。你知道吗？当我母亲找到我的那一刻，我是真真实实地想拥抱她，想回到那个虽然不温暖的家。

对不起，我现在只能说着最无力的三个字。

我知道，你也想有一个温暖的家，可我也想啊。我知道我们缺失的爱太多了，我们需要寻找哪怕只是缝隙中的一点温暖。那天，我找到了。

我找到了那零星的温暖，那是我们这些被抛弃在阴暗角落的人想也不敢想的温暖。

谢谢，你给过我这么多，我从没忘记。

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等我。

凌景合上了信。

什么嘛，明明就是讨厌我，讨厌这样的生活了嘛。

非要用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

凌景闭上眼睛，久蓄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放肆流淌着。

再一次的，又在马路旁哭了呢。

我是有多懦弱。

凌景想。

你总是说，你很无奈。什么事都有苦衷，实际上，也是厌恶我了吧？！

“呜……混蛋。”

凌景用袖子往脸上一擦，想控制眼泪的流淌。

泪被清风吹干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有一股压抑的感觉卡在心里呢。

当初为什么要捡璃夜回来呢，凌景不禁有回忆起了那天他们第一次相见。

那天是凌景见过的最寒冷的夜晚，她暂时找不到什么卖食物的铺子，只好先找个地方睡觉。

她回到了之前睡觉的地方，却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单衣的女孩子坐在那，浑身上下冻得瑟瑟发抖，小脸冻得通红。

那一刻，凌景觉得这个女孩真好看。

凌景捏了捏口袋仅有的一颗糖，咽了一口口水，走了过去。

她问，吃糖吗。

凌景只记得那个女孩璃夜一愣一愣的，好像有些可爱。

凌景好久没有和人正常的聊天了，大多数人都瞧不起她。

她们聊了起来。凌景聊到她的家人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么多给一个刚认识的女孩。

或许，只是因为她可爱吧。

凌景想。

这些日子，她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斗嘴，一起去工作的时光是多么欢乐啊。

甜美的像是一颗松软的棉花糖，两个人一起分享，甜到心里。

为什么会到这一步呢？

大概是因为璃夜的母亲的出现吧。

璃夜在凌景和她母亲之间选择了母亲。

凌景并不意外，自己总不能要求她去选择一个陌生的外人吧？

对啊，友谊怎么比得上亲情呢。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所以，我算什么啊？

不过是离家出走的孩子遇上的一个流浪儿朋友罢了。

像她这样的人生，一眼就望到头了。

没读过书，没有文凭，找不到正经工作，也就只能在小餐馆打打工。

时不时会被踢出去，然后再浑浑噩噩地找下一份工作。

像她们这样的人，也不过只是想混口饭吃，不敢再有别的奢求。

未来吗。

她没有。对于凌景来说，璃夜的承诺将来找她就是一个梦，醒了就没了。

她这样的生活，动不动就流浪街头睡大街，说不定哪天就冻死街头了。不会有人理会的，顶多叫警察来收个尸。

她的人生，无论对于那个平常家庭，大多都是用来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

凌景很清楚这些，知道自己对于社会国家来说没有一点用处。人啊，是多么渺小。

她的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要想有出路，只能读书。她有资格读书吗，没钱没家，连自己的温饱有时候都没办法满足，何况读书呢。

这样的人生，璃夜大概也不想有吧。

所以璃夜说她想读书，她想有更好的生活，一点错也没有。

倒是自己，在瞎想什么呢。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还希望璃夜也和自己一样在烂泥潭里活一辈子吗？

那么，像自己这样会被别人称为混日子没本事的乞丐的人，离阿璃远一点，也是一件好事吧？

凌景想。

凌景蹲了很久，腿已经麻过三轮了。她站起身来，抓起自己的衣服，准备睡公园的石凳去。

太早起来，还有些困。

这里的冬天很冷，风很凉，凌景裹着衣服躺在了石凳上，但还是很凉。

凉的不是身体，是心。

真的好冷啊，会不会今天就冻死了呢。

诶，想什么啊，能过一天是一天吧。未来，那不是我拥有的东西。

凌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见了很多很多人。

有家人，有瞧不起她的路人，还有工作上刁难的人。她看见在黑暗中的她顽强的想挤入光明，可她刚伸出头来，那些人却恶狠狠地笑着，将她拉人更深的黑暗。

凌景惊醒过来，自嘲地笑笑。

也对，像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妄想靠近光明呢。

接下来干什么呢，大概只是闲逛着重新找一份勉强能吃饭的工作，然后可笑又可悲的度过这一生吧。

作者有话说：“哈喽小可爱们，我又来更新啦。我冒着写不完作业的风险更新，希望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个赞收藏一下哦。你们的作者又要去赶作业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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