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失控其十八·看看外面吧

折腾好一番后，朱木才带着少女上的路。

现在虽然到达目的地，可是少年完全没有放松下来的余韵，马不停蹄地就投身于繁忙的准备工作中。

话说一开始去宅子里仓库取的时候，里面堆的帐篷基本都是军用的，这也就罢，还是一看就能住下一堆人的那种，无论如何，这对相关经验较为浅薄的少年都属于难度过高了。

结果两人还是借的温柔的私人用品……

“把支架从入口处插*入，成十字型……”

“唔。”

尽管这样一折腾搭建帐篷的难度小了许多，体质同样不佳的两人依然对这种略微需要体力的劳动感到苦手。

棕发少女坐在还处于零件状态的帐篷边，一边念说明书，一边不时抬眼望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朱木则一只手找入口，另一只拈住黑色支架，在一点点艰难地把这玩意儿试图蠕进去，苍白手指并不算笨拙，但是同样也因过度瘦削难以抵抗布面反弹作用，使进程一度迟滞……

显出一丝无聊。

这可不妙，他带她出来可不是和帐篷作战的。

于是背后微微泛出冷汗的少年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了一句：

“那个，小艾小姐组装过望远镜吗？”

虽然这和她平日研究专业不大一致，但都属于科研类器材，说不定在这方面多才多艺的少女会有什么突破。

“嗯。”

果然。

得到肯定回复的少年也松了一口气。

“那么，在我把支架处理好之前能请你去组装一下望远镜吗？那种东西比较精密，我这种外行人一不小心弄坏了可就麻烦了。”

“嗯。”

从刚刚起就因无事可做有点无精打采的小艾，一听到指令立刻抬起眼大弧度点了点头，因为整个身姿都十分小巧原因，整个身体都一起摇晃起来仿佛一个不倒翁娃娃一样。

挺可爱的。

看见棕发少女从地上站起，一副聚精会神模样对上了装有望远镜的黑包，朱木也终于彻底沉下心来静静忙完手上的工作。

但还没等他沉浸其中多久便被打断了。

“咚。”

“怎么了？！”

一道略大声响从身后响起，被从专心致志状态中唤醒的少年立刻紧张转身，却被眼前一幕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艾摔倒了。

不过，原因并不是她本身失去平衡什么的，而是由于视野被剥夺的原因。

被一只毛绒绒生物剥夺的原因。

“叽！”

一只可以毛球来比喻的棕色幼鸟，从天而降，直直砸到了棕发少女的脸上，现在依然在倒在地上的她脸上焦急地鸣叫着。

哇……

这运气，朱木真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好了。

“唔。”

小艾从地上撑起了身体，将脸上那一捧毛绒绒也放在了手心。

然后，娇小的棕发少女，就和小鸟一起歪起头，观察眼前这个没见过的小家伙。

同时少年也在端详这边状况。

咋说呢……

好肥一坨鸟。

“朱木，这是……”

小艾在努力从大脑中提取有关于眼前之物的记忆。

然后，她恍然大悟地睁大眼，向一旁已经赶到她身边的少年求证：

“是小鸟对吧？”

“嗯，而且还是幼鸟，估计是从窝里掉下来的……”

朱木往上一抬头，参差披拂的树枝在这一空地出显出了一截断层，尽管如此，要找到这小小不速之客的来源还是有点困难的，少年又退后几步，往刚刚才完全站起的小艾位置对比了一下，然后往那一节树枝看，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鸟巢。

看起来还是很完整，没有破碎迹象，估计这只幼鸟也是因为自己太不老实滚出来的……

当然也可能是太肥了漏出来了。

看一眼，这处鸟巢的高度并不太离谱，所处在的树也属于纵横较多容易攀登的类型，即便是朱木，只要稍微费点力还是能爬上去的……吧？

姑且是男生。

以这句话给自己打气之后，朱木倒也没有急着把露出好奇目光的小艾手中之物夺走。

“你在做什么？”

“观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小鸟。”

过去试验品鸟类本身就很少，即便有也以成鸟居多，所以，对棕发少女来说，这是一次十分新奇的经历。

手指轻轻探进小鸟还未换羽的绒毛，热乎乎、软乎乎的，还能感到微微的颤动。

虽然实验用的小白鼠也是这样的触感，可一旦想到下一刻其便多半会死去，棕发少女也就没什么兴趣对其注入太多情感，可这次不一样，这次小艾手上确实是一条幼小的生命，还有无数让她为之畅想的未来……

这是，小艾本人恐怕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万分珍惜地将有点惊恐地“叽叽”鸣叫的小鸟捧在手心，小艾回过神来，抬起头棕色双瞳发亮地望向一旁少年。

“这个，可以养的吧？”

“这……”

朱木还是认得出这种鸟的，应该是麻雀的幼鸟。

看起来个头已经挺大了，再过一段时间便会更换羽翼变为成体，这种情况下的麻雀，还是比较难养熟的……

但是，他也不想就以这种理由去阻止难得对除科研外的某物显现出如此兴趣的少女。

所以，少年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然后果断回答：

“不行吧。”

“为什么？”

“因为，它不会同意来着。”

“它？”

朱木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注视着那只在娇小手掌中不断扑腾挣扎的小鸟。

它看起来的确很不情愿，虽然看起来倒没什么不适却不停挥动着翅膀，好几次小艾都差点抓不住这小小一团，跟个烫手的糯米糍一样不停蹦跳起来。

小艾也同时将注意力聚集在了手上小鸟上，她有点手足无措地试图安慰那有点炸毛的毛团，但神色中却没有一丝放弃意味。

“鸟类的确是是很聪明的动物，有着十分完善的神经系统，但是，比起人类还是要低了一些，所以一时没认识到结果也是当然的。”

“唔……”

小艾似乎是那种对某种东西一旦起了兴趣就很难消退，甚至会越烧越旺的人……

不。

仔细一想这可能是制作要求之一，毕竟那个白发少女也有同样的品质，甚至更加严重。

不过，相对来说，她们应该也同样拥有着能接受有一定逻辑建议的特质，可拿难度去质疑对方对半只会激起好胜心罢了……

除了这一点，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没有就干脆同意算了。

‘有了。’

不过朱木很快得到了答案。

他俯下身，盯着紧握着小鸟的小艾，轻声进行询问：

“小艾小姐是基于什么原因想养？”

“最大原因果然是因为好奇，我想将它作为观察素材。”

“这样在自然里也一样能观察到吧？而且，更具有典范性。”

“还有，小鸟在自然环境中会有各种各样的威胁，对不对？我想保护它们。”

果然啊……

朱木理解地点点头，毕竟不久前，他也曾经被眼前温柔的少女施以过同样的好意。

小艾自己并没有什么对自由的渴望，所以推己及人，她并不能理解所谓什么“若为自由故”的思想，所以一旦感到对方自我生活时有什么负面之处……

这家伙就喜欢把人关起来。

和一般概念上怕心爱之人被弄脏之类精神洁癖的家伙倒是有点区别，少女的担忧并不是毫无根据，她所关注的对象真的都十分虚弱，比如精神上有点问题的少年，再比如这只小鸟。

但。

朱木还是要拒绝这个提议，这么说吧，按这个逻辑……

感觉这娃以后会去饲养人类啊。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面无表情的少女坐在一个挤满各种各样奇怪人士监狱的主席上了。

虽然一下也不大可能把这种想法拧转……也不能说这种想法是错的，总之循序渐进地让她理解一点吧，关于一般人类和其他生物的矫情。

“无法理解好处的想法会影响它的，鸟类可是很容易因此产生自残行为。”

“但是，被笼子关住以后也不用害怕食物问题，也不必担心天敌的捕食，那不是很好的事吗？”

“也许吧。”

歪起头的小艾总觉得越凑越近了，如果不是手上还捧着小鸟的话，棕发少女恐怕会遵循习惯拉住眼前之人的衣领。

所以为了避免造成惨剧，朱木默默退后了一点。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指指向茂密森林严肃地说：

“但是，野生的小鸟觉得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才是它们希望的，也不觉得需要担心这种事是一种不幸，它们觉得自己不需要饲养、大概跟小艾不觉得自己值得同情的心态有点像吧。”

同情并不会带来太多坏处。

相反，同情或许会引来一部分惺惺作态的好感与附带的好处。

但是小艾不愿意。

就跟小鸟讨厌被关在精致、四季如春、又可保其衣食无忧的笼子一样……

一瞬能理解对方心情的小艾，立刻点了点头，澄澈双瞳中显出完全无私的善意，再度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指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还在鸣叫的小鸟。

“我明白了。”

说出这句话后，小艾放开了手中的小鸟。

那之后，看着朱木一点点艰难爬上树木的棕发少女，沉静目光仿佛正在巢穴中安心度日的幼鸟一般。

这只小鸟并不讨厌笼子。

但是森林，也同样是她所喜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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