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千面鬼

这些人就是先前袭击菲尔文一行的黑衣人。原本和他们一起出去的还有另外八人，加起来一共十一人，现在只有他们几个活着回来了。

他们面前的那人背对着他们，坐在小山顶上，嘴里叼着一根山猫草，神色阴冷，只是不住地“吧嗒吧嗒”，却没说半句话。

只有一旁的副手脸色焦急，见气氛逐渐焦灼，连忙出言呵斥：“你们想干什么？竟敢对老大说三道四？千面鬼自然有她的想法，我们百衣者只管做事，若是事情不成，便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你们可是十分清楚，千面鬼的计谋从来都是不出错的！”

“不出错？”一个淡金色卷发的青年汉子满带怒气地反问一句，卷发已经染上了许多泥渣，变得脏兮兮，灰头土脸，“如果千面鬼真有这等能力，我们还用得着整天活在阴影里，连总部都不能设在蒙克赛尔吗？”

旁边一个男人见了也附和：“是啊，千面鬼终究只是个小屁孩。按蒙克瑞亚的年龄算，她这会还未成年呢，让她管理我们这些经验丰富者的事，实在是太有失偏颇了。”

“对啊对啊，千面鬼要真有你说得那么聪明，我们不会这么灰头土脸。”

副手见这些家伙竟然又吵了起来，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是要把头儿吃掉一样，便立刻急了：“你们···”

“法斯。”

千面鬼摆了摆手，示意副手不用在意。随即她转过头来，淡淡地看着这些暴躁的男人，眼神竟有些怜悯：“我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千面鬼’的名头就已经传遍整个蒙克赛尔了。但那时我也不见得会在其他同行面前指桑骂槐，说三道四。

你们这些杀手在我手下做了这么久，每次任务报酬都颇丰厚，自然是养尊处优，这下受苦却没有回报，心里着急，我自是可以理解。凡人都有七情六欲，杀手有些需求也不奇怪。

但是，为了这些事情却和你们的老大尥蹶子？”

她抬起那纤纤玉手，轻轻一挥，十多个牛高马大的黑影便出现在这些找事的百衣者面前，将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见这些黑影都来者不善，身上尽是杀气，那些找事的货色才咽了口口水。

若是灰翼在场，他肯定能认出来。这些黑影既没有重量，移动起来又没有声音，光天化日之下，黑衫之内却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人脸，正是他们之前对阵的人。

不过，于千面鬼来说，她最清楚这些人的由来。不，不应该称作人，应该称作怪物，因为他们的生命力是平常人的四倍有余，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们是她用戒指召唤出来的。

每个黑影，都有见习剑师一阶的实力。这些黑影之所以在大名鼎鼎的“灰翼”手下，还能坚持如此之久，就是因为它们本身便有极强的实力。

百衣者虽然以杀人如风闻名，手段也是一等一的干净利落，讲究一个“快准狠”，但遇上这种擅长正面交锋的怪物却是只能认栽了。作为百衣者的首领，千面鬼最是清楚自己手下的人擅长对付的是什么，不擅长的又是什么，因此这等决断，她早就想好了对策。就算百衣者一起反叛，她也有摆平的办法，何况只有四五人。

“凭这些黑影，就想吓到我们吗！我们百衣者跟这些没血没肉的怪物可不一样，真正的黑袍杀手不是这等召唤物能比拟的！”

正在众人都陷入沉寂的时候，闹事者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少年却是开口了。他戴着副机关眼睛，本来是这队百衣者中智囊型的人物，见过的世面也多，被他认出来千面鬼虽是惊讶，却只有一瞬间。

见有人知道这些黑影的身份，千面鬼便渐露微笑，也不对少年轻视黑影的言辞多做分辨，只是淡淡招了招手：

“既然你觉得没法比拟，那就动手吧。只要你们能突出这层重围，我就坐着不动随你们杀。杀了以后，你们便是百衣者的统领。”

一旁的副手听罢大惊，连忙跪下劝阻：“头儿，别想不开啊！这些人年纪还小，气血旺盛，确实做事鲁莽了点，但不能威胁到您的位置啊！‘百衣者’要是没有‘千面鬼’的统领，我们以后还如何立足啊！”

却说副手这里还在慌张，那些被围住的百衣者，包括那少年，却是面露惊喜。很显然，他们觊觎这千面鬼之位许久了，也知道当上千面鬼以后会有多大的权利，享受多好的生活，此刻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顿时，那金色卷发青年便惊喜道：“此话当真？若是我们真破了这层黑影···”

“我就坐着不动，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百衣者也从此易主，我千面鬼说到做到。”千面鬼脸上依然是自得的笑容，深邃的目光让人心里发寒，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但那青年一众哪能关心这么多！只听到千面鬼确认的时刻，他们便认定这不识好歹的小屁孩是死路一条了。顿时便扯出匕首，直冲黑影要害而去，嘴里还叫骂着：“小屁孩受死！让你尝尝爷爷大宝贝的厉害！”

只是声音刚出，那青年手中匕首便被打飞，一阵金铁震鸣响起，险些把金色卷发青年的手腕生生震断。回望同伴，青年却发现他们早就和黑影战作一团，四处黑袍都包裹着，认不出到底是敌人，还是自己人来。

呸。

千面鬼虽然不说话，但心里却深深觉得屈辱。方才这青年回望的动作虽然小且迅速，常人而言难以察觉，对她来说却是个天大的破绽。做杀手，且大敌当前，在生死关头居然还有闲心去关心别人，而不是关注对手的武器如何运动，这真是我等“百衣者”，令整个西南荒原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吗？这真是我千面鬼一手训练出来，把几乎全部身家都教导过去的精锐杀手吗？？

千面鬼越想越气，脸色虽无变化，眼神却是越加深邃狠厉了。在她眼里，这些人已经与死人无异。她要用这些蠢货的例子告诫其他百衣者，杀鸡儆猴，好好锻造一下这群不成器的家伙！

却还在暗想，耳边就传来某人求饶的声音。那正是之前附和金色卷发汉子的人中的一个，是个扎辫子的粗壮糙汉，身上已经多处剑伤，深可见骨，两只手也都被扭断了，青紫色，诡异地挂在那像是晒干的腊肉。

但千面鬼并没做出反应，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任那汉子求饶。

只有那人心里明白，这黑影究竟有多厉害。不说专注度比他们高了许多，连挥剑的气势也高出一截，即使他也拔出长剑来对砍，也被压得还不了手。他们可是百衣者啊！连百衣者都落于下风，这可是···

“是你们太不争气了。”

副手也看出来端倪，不复先前焦急的神色，此刻只是坐在地上宛若看戏的老人，眉间却是铁青一片。显然他对这群人的表现非常生气。

“啊？”

那糙汉身前的黑影已经没再动作，否则他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他也没机会说话，不禁暗暗感激了一番千面鬼的仁慈：“我们已经是百衣者里的精英了！之前去袭击的时候，也是···”

“千面鬼，老大，救，救救我啊！我顶不住了！老大，我错了！让这家伙停手吧！”

先前喊得最凶的那个金发汉子此刻已经少了一条手臂，另一条也被扭成了麻花。口中吐血，倒在地上，只能依靠双腿勉强抵抗，然而腿上也受了不少伤，此刻疼痛难忍，只得声声求饶。

但千面鬼还是不为所动，仍然坐在那里，仿佛无事发生。

“老大！我认输，我认错！这些黑影无人能敌，天下无敌，史上第一，哎哟我的吗啊痛死我了！”

“老大！老大！你别听那小子屁话了，他纯粹是个韩匹，这根本不是我们能打赢的角色啊！”

见五人中四人都已求饶，千面鬼便缓缓站起了身。那些黑影便跟见了主人一样，也不动手了，只是停下来，自动让开一条道。

她穿过黑影人群，最后走到了中间的一处。这处是先前认出黑影身份，还大言不惭说自己非这等怪物所能比拟的少年所在的地方。唯独只有这一人没有求饶，她倒要看看这耍的是个什么把戏。

黑影分开，千面鬼走近一看，却只见到个歪七扭八躺在地上的身体，头都不见了，只是鲜血在地上汨汨流着。很显然，那少年不是没有求饶，而是没来得及求饶就已经没命了。

牌面最大的人反而最先死···真是好笑呢。

旁边那几人显然也透过黑影让开的小道，看到了少年横尸的样子，心里便陡然一凉，纷纷庆幸自己投降得早，保住了一条小命。他们还要吃香的喝辣的呢，妓-院里也有许多情人在等着他们，可不能把命丢在这了。

千面鬼于是转过头，俯视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

“你们有何话讲？”

威势放出，先前挑衅的四人才发现，这少女身上的杀气竟然如此可怖。也是他们瞎了眼，先前一心只想着取而代之的事情，给利益冲昏了头脑，竟没有察觉千面鬼身上如此浓厚可怖的杀气。

若是早早察觉，他们便不敢生出半点歪念，也免得受这份苦了！

四人还在思考，却只见千面鬼已经走到一人旁边。正是称黑影史上第一的那人，生得贼眉鼠眼，先前除了金发汉子，喊得最凶的就是这人，手里也不甚干净，常常给百衣者抹黑。

“老大，老大···”

像是察觉到要发生什么事一样，这贼眉鼠眼竟然一下浑身筛糠，磕头在地苦苦求饶，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头就先断了下来。

“去地狱跟阎王说吧。”

千面鬼看向其余几人。

[咳咳，厚着脸求个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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