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莉塔（一）

那是什么时候的记忆呢？已经有些记不清了，我对于时间这种东西很没有概念，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那是多久呢？我所知道的只是那是相当遥远的记忆，遥远到那时的我还只是个普通人类。

那是一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战争，瘟疫，灾难肆虐着整个世界，尊严，梦想在那时都显得毫无意义，大家所期望的仅仅只有活下去而已。面对着生命的威胁人们选择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神的身上，教会说这是上帝赐予人类的试炼，只有熬过这一切的人类才算得上是神之子，因此人们祈祷着，期望着自己能受到神的保佑，因此即便是再艰苦，那些生活在最下层的人类依旧苟延残喘着，坚信着神是存在的，只可惜活到现在的我一次都没有见到那所谓的神，我所见过的只有被称作恶魔的存在。

“莉塔，别把布条摘下来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妈妈。”

我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是不是正确的，在这个自身难保的年代，我不明白母亲为何会选择将我生下，明明就是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而且还长着一双带着不详气息的血红色瞳孔，这样的负担有存在的意义吗？

“对不起啊莉塔，要一直让你这样子，不过妈妈是为了你好，所以要好好忍耐好吗。”

“嗯。”我乖巧的点了点头，只要是母亲说的话我都会听，因为我已经给她带来了太多太多麻烦了。

缠在双眼前的白色布条给我带来了无尽的黑暗，从诞生之初我就从未用这双眼去体验外面世界的风景，只有当没有客人时我才会从小小的箱子里爬出来，偶尔用双眼去注视窗外那早已看过无数遍的天空，还好只有这片天空不是一层不变的，偶尔路过的白云也会让我为之着迷，它们是多么的自由，我向往着想要抓住它们，但是窗上的玻璃就像是牢笼一样，将我与自由隔开。

呐这样的人生真的有意义吗？为什么要让我活下去呢？我有些受够了，明明就没有人问过我是否想要活下去就被莫名其妙的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就因为我拥有一双与别人不同的瞳孔就被人称之为不详异端，凭什么你们就是正常的呢？为什么我就要被称作为异端呢？是谁制定的规则？神吗？那么神你倒是出来告诉我啊，为什么只有我是不一样的呢？

“好了莉塔，等会还有客人要来，你还是躲在柜子里，不要发出声音知道吗？”母亲将布条绑好后，抚摸着我的头安慰着我。

“我知道的妈妈，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嗯，真乖。”

这个贫民区破旧的砖块房就是我们的家，木制的双人床，一个立在墙角的长方形衣柜，一个木制圆桌，几个破旧的椅子，桌子上面摆放着几副破烂的碗筷，这就是这个家全部的东西。而这在贫民区里已经算是富有的家庭了，这是母亲用她的工作从那些男人的身上赚来的。

当客人来时，我又躲进了墙角边的柜子里，妈妈跟陌生的男人一起睡在床上，然后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来取悦他们，仅仅是这样那些男人就愿意付钱给妈妈，我觉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工作，我也曾想帮妈妈一起赚钱，但是被她拒绝了，她说她不希望我跟她一样，我不懂赚到钱不就好了吗？可以吃更多的米，可以买更加温暖的衣服，说不定还可以摆脱这束缚的人生。

在男人走后妈妈才会将我从柜子里放出来。

“还好吧莉塔。”

“嗯，我已经习惯了。”

“真乖啊。”妈妈还是像往常一样抚摸着我的头，而她的脸上到底是怎样的表情我看不到，我的眼里只有黑暗。

“今天这个男人好像还挺有钱的，给的比以往的多，今天可以多吃点米了。”

“太好了。”说实话，最近几天一直在喝米汤我的肚子早就受不了了，而且妈妈最近的状态好像也不是特别好。

“那妈妈出去买米了，莉塔不要乱跑哦。”

“嗯。”

妈妈好像不希望有人发现我的存在，即使将我的双眼隐藏她也很少将我带出去，用妈妈的话说，因为我长的太可爱了，这样的我在贫民区里是很危险的，所以还是不要露面。虽然是赞扬的话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份容貌也成为了束缚我的枷锁。

“嘎吱”木门被人推开，是母亲吗？这么快就买米回来了吗？

“哟，我只不过是回来拿落在这里的东西，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藏着这样的极品。”

这个声音是刚才那个男人，他怎么又回来了。

“我……妈妈她出去了，你下次来吧。”我能感受到男人正在向我逼近，我的身体也一步一步向后退着，直到后背接触到墙壁。

“原来你是她女儿啊。”男人冲过来将我的双手按在墙上，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无法反抗，我很害怕，想喊妈妈，但是声音却卡在喉咙什么都发不出来，只能任由男人肆意的摆布。

“这块布真碍事。”他说着猛然将我眼前的布扯了下来，男人的脸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那是让我十分恐惧的面容。

“红色的瞳孔……看来是个异端啊。”

如果带来光明的代价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宁愿一直陷入黑暗，母亲为什么做这些事我终于明白了，她在保护我将所有的恐惧一个人承担了，所以妈妈我错了，这一次能不能也来保护我呢？

“妈妈……”在男人贪婪的目光下我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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